四目相对，感受到这个女孩的坚定，季晓敏就知道，自己用不着多说什么，她已经决定了，再说下去，只是白费口舌而已。希望有朝一日，上了刑场，她还是如此无怨无悔。季晓敏不知道，如果重新来过，她会不会改变；可是并不是每个人生都可以重新开始，关键是一个人，那就是冥罗刹。
当然，还有一个人，苏小霞。如果苏小霞仍然是死于非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为了给姐姐报仇，苏小米仍然是有可能重蹈覆辙。所以，正反正反正反，有些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听到一声轻咳，季晓敏回过神来，看着霍长秋，他也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观察着什么。尤其是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季晓敏就有点紧张，难道他看出什么了，还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定了定神，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只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过身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吗？”霍长秋忍不住问道。还是如刚才一般，拧起了眉头，注视着她，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你想让我说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季晓敏显得不明所以。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他来到了自己面前。面对他满是疑惑的目光，季晓敏更是紧张万分；但表面上，她还是强作镇定。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一脸坦然，同时，也故意表现得莫名其妙，好像是在问，你什么意思？
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霍长秋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问题提了出来：“难道你当初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苏小米是故意杀人？”季晓敏试探地问道，好像是有点吃惊。问完，嗤笑一声，好像是不屑一顾，接着说道，“一个人犯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调查案子，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心理医生，只负责在你们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和嫌疑人或者是受害人好好谈谈，安抚一下他们的心情，便于你们询问，仅此而已。”
“既然你是心理医生，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撒谎？”霍长秋冷冷地问道，直视着她的眼睛，眉宇之间隐隐的有些怒火。
面对这个问题，季晓敏语滞，看到他的目光，更是紧张万分。其实他说的不错，从一开始她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为了让当初的事情水落石出，季晓敏不得不刻意隐瞒。自然，这样的话，她没有办法说出来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的霍长秋。
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演员，用她的演技迷惑住了许多人，包括你，包括我。”
“这么说，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对于她说的话，霍长秋仍然半信半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季晓敏可能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告诉自己。可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和她是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心理医生，在学校里，也学过法律，我当然清楚，故意杀人的后果是什么。为什么要帮她？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非常清楚。”季晓敏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霍长秋不由地点点头。她说的没错，为那个苏小米故意隐瞒，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季晓敏也算是包庇凶手，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从这一点来看，她实在是没有故意隐瞒的必要，只是……
一时之间，霍长秋也想不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抬头看着季晓敏，想问问清楚，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尽管在他的脑海里，对于这个女孩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潜意识仍然是在提醒自己，相信她吧，相信她吧，她说的没错，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表情，想看出什么。不多时，却听见一声轻咳，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却见对方已经低下头去了，似乎是故意的，想避开自己的目光。霍长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有点尴尬，正准备解释一番，没想到对方已经开了口—
“霍队长，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工作，恐怕……”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到为止，希望他明白。
事情还没弄清楚，霍长秋当然不愿意让她就此离开。抬头看着季晓敏，正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让他吓了一跳。对着季晓敏略带歉意地笑笑，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由地蹙起眉头，怎么会是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季晓敏，然后才接起了电话：“喂……”
“老霍，你在哪儿呢，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我请客，我发奖金了。”黄雅佳非常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就算是站在旁边，黄雅佳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季晓敏仍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苦笑一声，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看着霍长秋，以指覆唇，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往后退，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对着霍长秋，面带笑容的轻轻地摆摆手。退了几步，估摸着黄雅佳听不见了，才返过身去，急匆匆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应付了黄雅佳，挂断电话，如释重负般，霍长秋长松一口气。抬头看向前方，已经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经走了吗？想到季晓敏，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她去了什么地方，他当然知道。问题是自己要去吗？站在原地，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返过身，重新进入了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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