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几乎是扑到桌前的。
当她看到苏瑾手中那块巴掌大小、光可鉴人的“琉璃片”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那琉璃片……不，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琉璃！它清晰地映照出她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庞，纤毫毕现，连她额角那颗刚冒头的小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比府里大小姐那面据说花了五十两银子从江南买来的、最好的磨花铜镜，还要清晰十倍、百倍！
“小……小姐……这……这是……”小桃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着那面小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甚至不敢伸手去碰，生怕这如梦似幻的宝物一触即碎。
苏瑾看着小桃的反应，心中最后一丝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成功了！而且效果远超预期！她将镜子递过去，嘴角勾起一抹连日来首次出现的、带着些许疲惫却真正轻松的笑意：“拿着，仔细看看。这就是我们翻身的本钱。”
小桃颤抖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看着镜中清晰无比的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敬畏涌上心头。“天爷……这……这简直是仙家法宝！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用那些水银和锡箔……”
“一点取巧的法子罢了。”苏瑾没有过多解释，过程惊险，结果完美，这就够了。她拿起桌上另外几件“作品”。除了这面用水晶边角料磨制基底做成的小镜，还有两面是用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小铜镜背面贴附锡汞齐膜制成的，清晰度虽然略逊于水晶基底，但比起寻常铜镜，已是云泥之别。其中一面小铜镜，她还特意让手巧的小桃找了个废弃的玳瑁梳子，拆下边缘镶嵌上去，遮住了不甚美观的镜背，显得精致了不少。
“东西是做出来了，但怎么换成钱，而且是能解我们燃眉之急的大钱，才是关键。”苏瑾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开始部署下一步。“我们不能自己去摆摊叫卖，一来掉价，卖不出高价；二来容易暴露。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代售人’。”
小桃紧紧攥着那面小镜，似乎从中汲取了无限的勇气，脑筋也活络起来：“小姐，您是说……找个货郎或者寄售在铺子里？”
“不，”苏瑾摇头，“货郎接触不到真正的豪客。普通铺子抽成高，且见财起意、盘问来历的风险太大。我们要找的，是那种本身有固定高端客户群，懂得这东西价值，又能为我们保密，并且急于寻求新奇货品吸引主顾的人。”
她沉吟片刻，问道：“小桃，你可知道，京城里那些官家小姐、富商太太们，平日里最喜欢去哪里定制衣裳、挑选首饰？有没有那种……手艺极好，名气不小，但或许近来生意被新开的铺子挤占，正需要些独特玩意来稳住客源的绣娘或者银匠？”
小桃歪着头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小姐！您这么一说，奴婢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奴婢出去给您抓药，听街上两个穿着体面的丫鬟议论，说西城榆林巷有个叫‘锦心绣坊’的顾娘子，绣工是顶好的，尤其擅长苏绣，以前不少官家小姐都找她做衣服。可去年旁边开了家更大的‘华彩阁’，请了江南来的绣娘，花样新，场面大，把顾娘子不少老主顾都抢走了。听说顾娘子近来生意清淡了不少，正发愁呢！”
锦心绣坊？顾娘子？苏瑾脑中迅速分析着这个信息。手艺好，有固定高端客户基础，眼下遇到困境急需突破——完美符合她寻找合作伙伴的条件！一个急于摆脱困境的手艺人，往往更有魄力尝试新事物，也更容易掌控。
“好！就是她了！”苏瑾当机立断，“小桃，你明天一早，想办法避开人，亲自去一趟榆林巷的锦心绣坊，见一见这位顾娘子。”
“我……我去？”小桃又是一阵紧张，“奴婢该怎么说？”
苏瑾拿起那面镶嵌了玳瑁边的小铜镜和那面水晶小镜，用干净的软布仔细包好，递给小桃：“你只管把这两面镜子带去给她看。告诉她，此物名为‘琉璃宝镜’，清晰无比，乃海外秘法所制，京城独一份。问她，若有此物作为搭配她绣品的独特赠品，或者由她代为引荐给相熟的主顾，可能帮她挽回生意，吸引那些追求新奇精致的客人？”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重点强调三点：第一，此镜清晰度远超铜镜，世间罕有。第二，我们货源有限，价格高昂。第三，我们只与她合作，要求绝对保密。她若有意，让她开个价，或者提出合作分成的方式。告诉她，这只是样品，我们还有更精致、更小巧，甚至可以镶嵌在首饰上的款式。”
小桃听得心潮澎湃，又有些忐忑，努力记下苏瑾的每一句话。“小姐，万一……万一她不起贪念，或者报官……”
“风险是有，但值得一冒。”苏瑾分析道，“她是个生意人，还是个聪明的生意人。见到这等奇物，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如何利用它赚钱，而不是惹上官非。况且，我们并未透露真实身份，她即便想黑吃黑，也无从下手。你机灵点，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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