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越来越沉闷时，白晓萌突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那堆被挑出来的品相不好的玉米前，对苏曼因和岳铮说：“这些，我们便宜点处理，或者……买得多就送。”
岳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总不能烂在手里！”
苏曼因也反应过来：“我们可以推出‘优惠组合’！买五斤送一斤品相稍次的！”
这个小小的策略调整，竟然起到了一点效果。
一些对价格敏感、或者想买回去喂家禽的顾客被吸引了过来。
虽然单价更低，但总算有了流水。
白晓萌甚至还鼓起勇气，主动走向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妈，用一小把品相最好的玉米，换来了几条关于集市人流和顾客偏好的一手信息。
大妈看她态度好，长得也漂亮，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我们也能做到。”
与留守三人组分别后，闻珏带着另外三人开始在镇上寻找其他赚取收入的机会。
镇子不大，娱乐方面的基本没有，正经的短期工并不多见。
就连餐厅服务生，奶茶店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们去码头或者批发市场看看，那边可能需要搬货的临时工。”
闻珏目标明确地领着他们往镇子边缘走。
果然，在一个不大的建材仓库门口，他们找到了一份卸水泥的活计。
工头看着这四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尤其是穿着价格不菲休闲服的赵思瀚和一脸跃跃欲试的李霄昀，满脸怀疑：“你们？行不行啊？这活儿可累，按吨算钱，干得多拿得多。”
“行！”李霄昀抢着回答，干劲十足。
仓库里粉尘弥漫，一袋袋沉重的水泥需要从货车上卸下来，搬到指定的位置堆放整齐。
这完全不是他们之前体验过的任何一种“劳动”。
江明萧试图用他的科学方法，计算最省力的搬运姿势和堆放结构，但在绝对的重力面前，理论显得苍白，他很快汗流浃背，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灰。
赵思瀚这次再也无法优雅“划水”，沉重的麻袋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那身昂贵的衣服彻底毁了，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只是眉头紧锁，显然在忍受极大的不适。
闻珏依旧是那个沉默的支柱，他动作规范，节奏稳定，仿佛不知疲倦，默默承担了最重的那些位置。
李霄昀一开始还嗷嗷叫着，把水泥袋当成敌人一样冲锋，但体力的消耗是真实的，他很快就开始喘粗气，脚步也变得虚浮。
“李霄昀！”闻珏大声一喊。
一旁的江明萧和赵思瀚定睛一看。
原来李霄昀脚下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肩上那袋近百斤的水泥猛地一滑！
他下意识想用手去撑，结果水泥袋的边缘重重地 刮过了他的小臂，同时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更多的水泥粉尘扑了他一身。
“嘶——！”李霄昀倒吸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
只见他左小臂外侧被粗糙的水泥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混着灰黑色的水泥粉，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没事吧！”闻珏第一个扔下肩上的水泥袋，冲了过去。
赵思瀚和江明萧也立刻围了上来。
“我没事！没事！”李霄昀还想逞强，试图站起来，却因为疼痛和脱力，又坐了回去，脸上沾满了灰和汗，样子狼狈又可怜。
闻珏蹲下身，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很长，泥沙混入，需要立刻清理。
“别动。”闻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迅速从自己随身带着的简易背包里掏出小瓶装纯净水和干净的纱布，动作利落地开始为李霄昀冲洗伤口，清除泥沙。
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仿佛做过无数次。
赵思瀚赶紧递上自己还算干净的手帕用来按压止血，脸上的表情是真实的担忧，不再是那种模式化的关心。
江明萧已经在一旁用手机搜索“开放性伤口应急处理”和“破伤风风险”。
工头也闻声赶来，看到这情况，皱了皱眉，但还是结算了他们已经完成工作量的工钱，虽然微薄，但也是血汗钱。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李霄昀吊着那只被闻珏用纱布临时包扎好的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但嘴上还在说：“阿珏，我没事，就是蹭破点皮……就是钱赚得太少了……”
闻珏扶着他，没说话。
江明萧推了推眼镜，汇报另一项成果：“在你们处理伤口时，我询问了工头附近餐馆的情况。他提供了一家小饭馆的信息，就在集市另一头，老板是他熟人，可能需要稳定的蔬菜供应商。我们可以去谈谈，看他们是否愿意收购我们剩下的玉米，价格可能比零售低，但可以一次性解决大部分库存。”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此刻被李霄昀受伤的阴影笼罩着。
当他们四人带着那点微薄的零工收入、一条新的销售线索，以及一个挂彩的李霄昀，回到集市那个偏僻的角落时，看到的正是白晓萌数着零钱、岳铮哑着嗓子、苏曼因疲惫却坚持的那一幕。
“李霄昀！你怎么了？！”白晓萌第一个注意到李霄昀手臂上刺眼的纱布，惊呼道，之前的成就感和疲惫瞬间被担心取代。
岳铮也瞪大了眼睛：“我靠！你们去打架了？”
李霄昀努力想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却因为牵动伤口而扭曲：“没事儿！卸水泥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阿珏给我包好了！”
闻珏将赚来的零钱和江明萧联系到饭馆的消息简单说了一下。
众人的心情更加复杂。
他们留守的艰辛，与闻珏四人外出搏来的血汗钱和李霄昀受的伤交织在一起，让“赚钱”这两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和真实。
那二十八元的玉米蛋挞所带来的震撼，与眼前同伴手臂上渗着血的纱布、口袋里沾着灰尘的零钱、以及那条用体力甚至伤痛换来的销售线索，共同构成了一幅无比清晰的图景——生活的重量，远非他们曾经想象的那么轻飘。
而孙大爷肩上的担子，又该是何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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