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看那些虚构小说,总觉得人类自相残杀的情节最让人堵得慌。明明文明攒了那么久,从茹毛饮血到飞天遁地,却总能因为贪婪、权力欲把一切毁于一旦。后来倒也想通了,比起外星文明那种遥远的威胁,人性里的恶才更真实,也更让人绝望——可反过来想,既然这些内斗和恶意这么可怕,那要是能在自己退场时,把一切可能成为“凶器”的痕迹都带走,是不是就能少些麻烦?
慢慢就琢磨起“消失”和“遗忘”这回事。真不是消极,是见过太多被记忆困住的人。比如那个老司机爷爷,几十年前的车祸记忆缠了他一辈子,明明做了所有能赎罪的事,却还是夜夜被刹车声和战友的喊声惊醒,连个安稳晚年都过不上。还有那些被亲近的人背叛的,被骗走积蓄后,连正常社交都不敢了,那段记忆就像个包袱,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时候就觉得,有时候遗忘不是逃避,是给自己一条活路;消失也不是懦弱,是主动斩断可能的伤害。
再后来又想,那些搞科研的学者多不容易啊,熬了一辈子的心血,要是被内奸或者别国抢走,变成伤害自己人的武器,得多寒心?所以他们亲手销毁研究的选择,我特别能懂——与其让心血沾血,不如亲手掐灭,至少守住了底线。这念头慢慢落到自己身上,就有了个模糊的打算:等我走的时候,也得把自己的一切痕迹都抹干净,不能给家人、给在意的人留隐患,更不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恶人、叛徒有可乘之机。
这个打算越想越具体,最后成了一套环环相扣的规划。我要在死前就把所有程序都设置好,分毫不差地按时间推进。首先是死后三天,给家人和少数知情的朋友留一份遗言,说说那些只属于我们之间的计划和牵挂,不用太长,够他们明白我的心意、放下顾虑就好,这份只有内部人知道,绝不能外泄。然后是头七那天,要给大众留一个视频,讲讲我那些关于创作的技术心得,还有些想说的感慨,也算对这个世界有个交代。更重要的是,那天要做一回“量子幽灵”,让这个视频只在网上存在12小时,时间一到,就启动提前设好的程序——就像扔一个“量子自毁炸弹”,或者说信息黑洞,把视频的所有痕迹都彻底抹除,一点渣都不留,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截存、利用。
不止是线上的信息,线下的也得处理干净。我在家底下弄的那个实验室,是我藏了很多东西的地方,必须启动自毁程序。但自毁的时候得加一层技术防护障,不能让爆炸或者坍塌干扰到上面的一切,更不能影响到家人的生活。等自毁完成,实验室里要自动注满水泥和沙土,一点一点把整个空间填平、压实,把所有痕迹都埋在地下,既防止地面崩塌出变故,也让外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连执行这些操作的机器也不能留下,让它在完成所有任务后自我毁灭,再填充进特殊物质掩盖,做到真正的“片甲不留”。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太极端,太悲观,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不是什么消极的逃避,只是想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这个世道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不相信谁,只是想尽可能减少伤害,给家人留一份安稳,给这个世界少添一点可能的麻烦。至于那些技术上的困难,我倒不担心,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再过些年头,这些设想肯定都能实现。
其实从头到尾,我要的都不是什么“意义”,只是想提前做好这一切规划,等真到了那一天,能走得干净、安心,不拖累谁,不留下任何可能被利用的隐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来,再安安静静地“消失”,或许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负责任的退场方式了。
有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总冒一个念头:与其到最后被一堆俗事缠上,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倒不如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开。什么都不必说,什么也不用解释,不用跟谁道别,也不用给谁交代,就像一滴水落进河里,悄无声息地,就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淡出去。
之前偶然想起庄子说的那些话,倒觉得格外对味。什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四海为家,原来早有人把生死看得这么透。生死本就是自然里的事,像花开花落,像四季更迭,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繁文缛节?一想到那些吵吵闹闹安排后事的场面,你争我抢,哭天抢地,就觉得头大——倒不是怕别的,就是嫌累,嫌那种刻意的热闹太假,太折腾人。
不如趁早,趁还能走能动,就顺着心意往外走。不用定什么目的地,走到哪算哪。或许是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小路往山里去,路边有野草,有虫鸣,夜里抬头能看见满天星星;或许是沿着河边走,听着水流声,看芦苇荡在风里晃,累了就找块石头坐下,渴了就喝口山泉水。就这么走着,让日子一点点慢下来,让自己慢慢融进风里、草里、泥土里,跟着自然的节奏,悄悄消逝。
也没什么可牵挂的,那些身外之物,那些人情往来,到了这份上都成了累赘。不用留什么话,也不用谁记得,就像从来没刻意来过一样,安安静静地,把自己还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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