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建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陈默心里激起层层波澜。与记者合作，曝光赵天宇？这无异于火中取栗。一旦失败，赵天宇的报复将会是毁灭性的。但继续被动挨打，也只是慢性死亡。
他没有立刻答应苏晴，只说要考虑。苏晴留下名片，并未强求，显得极有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一边经营，一边暗中观察。他让阿亮留意盯梢的人，自己则更加仔细地核对每一笔订单，尤其是新客户和地址模糊的。他发现，那家模仿他的“康乐老人餐”，味道粗糙，服务差劲，但靠着低价和疑似雇人排队，竟也吸引了一些贪便宜的老人，不过很快就有人抱怨吃了不舒服。
陈默意识到，赵天宇的抄袭只是拙劣的干扰，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他想起周文斌说的“护城河”，光有品质和口碑还不够，必须要有让对方无法轻易复制的核心优势，或者……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
他再次拨通了苏晴的电话，约定在一家远离店面的僻静茶馆见面。
“苏记者，我可以提供一些赵天宇如何打压我的线索，包括之前的砸店、恶意举报和雇人闹事。”陈默开门见山，“但我需要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又如何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苏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放在桌上，但并未打开。“陈老板，我的报道需要确凿的证据。口述可以作为线索，但我们需要实物证据，比如资金往来记录、内部邮件、或者可靠的证人。至于安全，我会保护消息来源，报道发布前也会做技术处理。但坦白说，完全避免风险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我需要你慎重考虑的原因。”
她的坦诚反而让陈默多了几分信任。他沉吟片刻，将之前遭遇的种种，包括那个威胁林薇的电话，都详细告诉了苏晴，但隐去了周文斌介入的部分。苏晴认真记录着，眼神越来越亮。
“这些信息很有价值，勾勒出了一个清晰的恶意竞争链条。”苏晴合上本子，“接下来，我会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调查‘金诚资本’与赵氏集团的关联，二是寻找那些被雇佣闹事的人，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你这边，继续正常经营，但要格外留意对方可能的新动作，尤其是食品安全方面，这是他们最容易做文章的地方。”
一场秘密的联盟，就此达成。陈默感到自己不再是完全被动的一方，他也有了自己的“暗线”。
与苏晴的合作刚起步，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从内部爆发了。
这天中午，红姐趁着送餐间隙，支支吾吾地找到陈默：“陈老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红姐，有事直说。”陈默正在切菜，头也没抬。
“是……是关于阿亮的。”红姐压低声音，“我前两天，看见他下班后，跟‘康乐老人餐’那个老板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
陈默切菜的手顿住了。阿亮？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小伙子？他心头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也许只是碰巧遇到。红姐，这事你先别声张，我留意一下。”
然而，疑心一旦种下，看什么都觉得可疑。陈默开始留意阿亮的行为，果然发现一些端倪：阿亮最近经常抱着手机，看到陈默过来就下意识地锁屏；有时会打听店里下一步的打算，比如要不要开分店、会不会涨价；有一次，陈默甚至隐约听到他在后厨跟人通电话，提到“配方”、“火候”之类的词。
难道赵天宇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身边？用钱收买了阿亮？陈默感到一阵心寒和愤怒。他自问对阿亮不薄，手把手教他手艺，工资也给得公道。
他决定试探一下。晚上打烊后，陈默叫住阿亮，状似随意地说：“阿亮，最近辛苦你了。我看‘康乐’那边学我们学得挺起劲，但味道差远了。关键是咱们的独家配方和火候，他们学不会。以后这些核心的东西，可得更加注意保密。”
阿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连忙点头：“放心吧陈哥，我懂！咱的秘方肯定不能外传！”
陈默的心更冷了。他根本没提什么“秘方”，这只是个诱饵。阿亮的反应，几乎证实了他的猜测。
内部出了奸细，这比外部的威胁更可怕。陈默没有立刻发作，他需要知道阿亮到底泄露了多少信息，以及赵天宇下一步想干什么。
他找来红姐，悄悄叮嘱了一番。然后，他故意在阿亮面前，透露了一个“重要计划”：为了应对竞争，他准备推出一款新的“药膳滋补汤”，作为镇店之宝，主打高端客户，利润丰厚。他还煞有介事地拿出那本《美食心谱》，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个复杂的方子对阿亮说：“就看这个了，等我配齐药材就试做。”
这个方子其实是陈默故意复杂化、甚至掺杂了几味无关紧要药材的伪配方。他料定，阿亮会把这个消息传给“康乐”那边。
果然，没过两天，“康乐老人餐”就大肆宣传即将推出“秘制养生汤”，吹得神乎其神，价格定得奇高。陈默冷笑，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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