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观怜慈疑惑皱眉，为什么他是一切的源头。
他拯救万民还能与他发生干系？
老国师每每叹息都是对他命运多舛的心疼，这么好的孩子...
“天生邪骨，注定缺少情根，当时我还在疑惑为什么，直到发觉你拥有他所没有的，他拥有你没有的，你们俩天生不容于世，差不多的经历，天差地别的性格....”
老国师咽下粘上血丝的唾沫，强撑着说出诛心的真相，“怜慈你就是他，或者说你是为他而生的。”
“我为他而生？”
观怜慈难以置信，他站起身努力压制住自己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试图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分支。”
“更何况我只比他小两岁，要不是您收留了我，我甚至不会和他相遇。”
“你也说了，前提我没有收留你。”老国师知道他会难以置信，在他发觉这个可能时也觉得极为荒谬。
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存在。
可偏偏事实就是这般扭曲，无情。
“没了情根的邪骨注定要受尽苦难，直至死亡魔胎大成，既没有情感又满怀愤怒的魔神会屠戮至最后一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注定的杀戮前，你是唯一的变数。”
“变数不是...忌讳吗？”观怜慈艰难地问道。
他知道师父没必要骗自己，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真的是为了一个人而生，没有独立的命运，只有注定的结局。
老国师止不住轻咳出声，掺杂了鲜血的唾沫染上白衣，如同炸开的红梅。
观怜慈不想再听，闭了闭眼逃避地说：“我去给您倒水。”
“怜慈...”老国师勉强支撑着身体，没有叫住他，缓声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变数亦是生机，它是能毁灭万物的忌讳也是力挽狂澜的机会。”
观怜慈不会走的，他背对着老国师周身被一片仿徨茫然包裹，进不得退不得，走至命运的岔路口方才惊然知晓，这一路从不由他去做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他滚了滚喉咙，勉强挤出一句疑问：“我该做什么？”
“在他情感撼动时用献祭的方式把情根还给他...也可以说是死在他手里。”
观怜慈愣愣地望着门外的影子与刺眼的阳光，奇怪的没有任何情绪：“那我的结局呢？”
身体的疼痛与灵魂阵痛掺杂在一起，老国师垂着头无力道：“烟消云散，不剩分毫。”
观怜慈总算在恍惚中缓过神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就像做了场梦一样，连惊讶都跟着消退。
“所以我是天命留给他的情根，我学过的术法是为了断送自己的性命，认同的怜悯众生是为了更好的为众生而死。”
“他危害苍生，天命让他好好活着，让他遇见我，直到更好的杀了我？”
观怜慈知晓天命残酷却从未想过这残酷会落在他身上，他愣愣地回头，看似呆愣，唯有老国师一眼看出他不断质问下逐渐破碎的灵魂。
观怜慈不会抗拒为众生赴死，他只是迷茫，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所做的每个选择都是天命需要他做的，知道澹台烬要与他们相对，于是他故意疏远，直至把自己推入死局。
他为萧凛忧心，为断裂的感情伤怀，为刀剑相向的结局难过，浑然不知他才是最可笑的祭品！
他是真的为他慌过神，伤过心，担心他的生活，不敢见他又忘不掉他。
命运把他当个玩具一样戏弄，他却对它无比推崇，奉为信仰。
他的思想围绕着知天命而来，他的品性要他无法反抗，他的经历让他不断信服救赎他的唯一，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去死。
知晓命运残酷让他被打断了伸出去的手，知晓一切，让他彻被打断了做人的筋骨。
思想的崩塌，活着的意义成为笑柄，正是因为清楚真相的残酷，老国师才将这真相拖了一日又一日。
“师父我不明白。”观怜慈眼中蓄泪，他无助地张了张嘴，说出的还是那句‘不明白’。
他告诉他，他被天命选中是天命之人。
他以为这是件幸事...事实上这确实是件幸事，众生的幸事，他一人的...悲剧。
骨骼处碾压的疼痛愈加强烈，老国师努力咽下嘴里的血腥，勉强朝他招了招手。
观怜慈如同少时坐在床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茫然地垂着眸子，发散的思维为了逃离绝望，甚至数起了老国师的掌纹。
那只苍老的大手像儿时那样轻抚过他的掌心，声音柔和宠溺：“不明白好，怜慈不要多想了，听师父的，盛国该亡你不必死守于他，只要你逃得够远，魔胎找不到你。”
“师父。”观怜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似是在理解他所说的话语。
他死在澹台烬手里是天命，那师父让他躲就是....
老国师闷哼一声，粗喘着说：“这些只是我猜出来的昏话，用自身献祭的术法那么少，他杀了你就一定能得到情根吗？”
“我没教过你这样的手段，你做不到，怜慈不要管什么天命，快逃，逃得越远越好，澹台烬不死，邪神不成，你不能落得连魂魄都给了旁人的下场。”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气落之际翻汤倒海如海浪拍打内脏破裂的疼痛再也让他做不到强撑镇定，鲜活的血喷涌而出。
观怜慈赶忙封住他的脉络，只可惜作用微乎其微，他扶着老国师，无力地苦笑说：“您认为，让我知道这些不是命数的安排吗？”
老国师看向他，对这一切无比了解的他很快琢磨出问题所在——他说出了天命，但他还活着。
他只是受了惩罚，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若他真能改变，天命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观怜慈灰白掺半的眼睛再度蒙上层灰雾，他轻柔的将老国师扶着躺下，用手顺了顺他的气息，轻声道：“师父，你把我教的很好。”
“怜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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