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半空飘着,刀尖还指着那道红光。
可脚下突然一实,像是踩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台阶。整个人“咚”一下落地,膝盖差点撞地上。抬头再看,星核离得更近了——不,不是它靠近,是我被吸下来了。
屁股刚想骂两句,裤腿先动了。
左腿那条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装裤,突然自己亮了起来。不是发光,是像被一层水膜裹住,锈灰、油渍、泡面汤残渣全从布料里挤出来,缩成小球滚落地面,啪嗒一声碎了。纤维自动拉直缝合,破洞补上,连膝盖处那个磨了三年的大洞都好了。
我低头瞅着崭新的裤腿,脑子里蹦出一句话:“这玩意儿……十年前在公司后巷捡破烂时顺的。”
话没说完,脚底一凉。
踩着的钢板裂了缝,一根锈得快烂透的铁管从地里翘出来,戳破了我的鞋底。我没躲,反而蹲下,伸手摸了上去。
指尖刚碰上,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
不是疼,是熟。
就像你半夜摸黑进家门,手还没碰到开关,身体已经知道这灯按下去会闪三下才亮。这铁管的锈味、触感、甚至它歪的弧度,我都记得。
然后脑子里“嗡”地一下,没提示音,没弹窗,但我知道——【物质重构】又升级了。
它现在不用我点头,自己就能干活。
眼前这片垃圾场猛地抖了三抖,远处堆成山的报废机甲、断裂管道、扭曲钢筋全开始动。一块生锈的压缩饼干包装纸飘到半空,变成霓虹灯牌;一堆废铁皮卷成齿轮塔楼,咔咔咬合转动;电缆缠成滑梯,通向一座由十个废弃服务器机柜拼成的主堡,门口还立了个用叉车改装的自动迎宾机器人,举着牌子写:“欢迎光临,懒人天堂。”
我站起身,看着自己随手画在程序员草稿纸角落的涂鸦,真他妈成现实了。
“行吧,”我说,“至少厕所应该建在二楼靠右。”
正说着,头顶那颗暗红色星核忽然“咔”了一声,跟老水壶烧干了一样。
一片外壳剥了下来,不是炸,是像茶垢从杯壁上掉渣那样,一片一片往下落。每掉一块,我右眼就抽一下,像是有人拿针在挑眼皮。
我抬手去挡,结果发现根本挡不住——那痛感不在肉里,在记忆里。
第三片壳刚落地,我眼前一黑,紧接着亮起全息投影。
画面里是裴昭。
他就站在虚空之中,头发被某种高能气流吹得笔直向后,脸上没表情,手里那把细剑却亮得刺眼。他挥了一剑。
没有声音,但我感觉整个空间被切开了。剑气一路延伸出去,精准劈中三颗正在膨胀的恒星,每一颗都在爆炸临界点被硬生生斩断能量循环,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镜头拉近,我看到他剑柄上缠的那圈彩色胶带——那是我去年在办公室抽奖赢的“夏日限定款”,转手送他包剑柄防滑的。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背上。肩甲位置刻了四个小字:“等你重启。”
投影灭了。
我右眼还在抽,但脑子已经停不下来。
“十年?”我喃喃,“他们在这儿打了十年?”
话音未落,耳边又炸响岑烈的声音:
“陆沉!你他妈终于来了——”
这次不是四面八方,是从正前方传来的,可句子断得稀碎。
“老子……在这儿……烧了……三天……不对……十……年……”
“你再不来……哥就要成灰了!”
声音像是被人拿剪刀剪成一段段,再胡乱粘起来播放的录音带。
我拔出太刀,蹲下身,用刀尖在地上划。
不是乱划,是照着当年在公司写BUG修复协议时用的数据编码阵列来画。一道横线代表0,一道斜线代表1,先把声音信号截下来,再反向注入地面金属层,让它当个天然扩音器反弹回去。
刀尖划过,地面冒出蓝光纹路,像电路板一样延展出去几百米。最后一道线接上一块倒插在地里的广告牌残骸,我一脚踹上去。
嗡——
一阵低频震动扩散开。
几秒后,远处传来回应。
还是岑烈的声音,但这次完整了:“信号收到了!你那边能听见吗?!”
我松了口气,正要喊话,他又接了一句:
“别问我现在在哪!也别问我为什么说话这么慢!总之你赶紧想办法过来!这边时间流速疯了!我砍一斧头,外面过去三个月!你要是再拖两天,老子坟头都能种菜了!”
我握紧刀柄:“那你现在具体在哪儿?”
“燃烧星球!就在星核东侧第三个轨道!看见火球没?那就是!我每天拿斧头劈它一口,防止它炸了连累你们!”
我抬头望去。
果然,星核旁边悬浮着一颗通体赤红的行星,表面不断有火柱喷发,像颗随时会爆的心脏。而在那星球赤道位置,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斧痕,深得能把整座城市填进去。
“所以你一直在啃这玩意儿?”我问。
“不然呢?!”他吼,“这儿没网没泡面没空调,唯一能干的事就是跟这破球死磕!你还记得咱俩抢最后一碗红烧牛肉面那天吗?我现在就想吃一口!热的!”
我鼻子有点酸,但嘴上还是绷着:“那你多吃点,别饿着。”
“放屁!我都十年没吃过正常食物了!刚才啃了块铁说是烤串!”
我没接话,低头看地上的信号阵列。
蓝光开始闪烁,频率变了。我蹲下细看,发现它在回传数据——是一段加密日志,开头写着:“第3,721次尝试建立跨时空通讯协议失败。”
发送者ID:C.L.
岑烈拼音首字母。
他不仅在战斗,还在想办法联系我。
而且……已经试了三千多次。
我站起身,太刀插回背后。赛博城堡在我身后静静运转,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是某种老式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风卷起我卫衣下摆,背后那句“代码无bug,人生有bug”在金属月光下微微发亮。
我盯着燃烧星球的方向,手摸了摸左眼的机械眼罩。
十年前我随手扔了一袋废铁,一碗泡面,一段测试代码。
现在它们长成了一个世界,困住了我的兄弟。
而我站在这片由垃圾堆成的王座之上,终于明白一件事——
最烂的代码,也能养出个宇宙。
我抬起手,太刀自动浮起半空,刀身嗡鸣,像是在催我出发。
“行啊,”我说,“那咱们就去把锅,彻底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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