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冒烟的服务器前，手里还捏着那张飘回来的丑照。罗特斯坐在墙角，头发——哦不，是触须——软塌塌地垂着，像被雨淋透的拖把条。他嘴唇还在抖，不知道是在念咒还是在背口红色号。
眼罩右眼突然一烫，视野里蹦出一行小字：【目标情绪波动值突破阈值，建议执行外观重构类干扰，成功率+78%】
我没动，只是偏了下头，看向机箱另一侧的阴影。
“你再不出手，他眼泪能把服务器泡发了。”
墨无痕从暗处走出来，鬼手贴上烧焦的外壳，指尖渗出幽蓝的光丝，一根根钻进裂缝。他连表情都没变，声音跟念快递单号一样平静：“防火墙破了七层，权限锁模拟完成，正在接入核心模型。”
“别光删日志啊。”我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他不是天天说自己是深渊玫瑰吗？给他来个落地生根，改造成写字楼绿植。”
墨无痕眼皮都没抬：“正有此意。既然他在意形象，那就让他以后照镜子都得报警。”
他手指一勾，鬼手深处传来细微的虫鸣声，像是有东西在代码里爬行。下一秒，他在虚空里敲了几下，动作快得像在抢红包。
【/appearance tentacles → hair_style=straight_bob; render_quality=ultra_high】
我瞅了一眼：“直发？这么普通？”
“越普通越疼。”他收回手，袖口沾了点黑灰，“美是可以量化的，但土味是灵魂暴击。”
话音刚落，罗特斯全身猛地一僵。
他原本蜷缩的身体突然绷直，八条炸毛的触须像被熨斗烫过似的，一根根拉长、收紧、顺滑垂落，末端还自带一个乖巧的内扣弧度，齐刷刷挂在肩上，活脱脱刚从理发店“都市丽人三千烦恼丝大促销”里走出来的标准套餐。
他低头，伸手摸了摸头顶左侧的一缕。
“这……这是什么？”
我没忍住，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镜片递过去：“新发型，叫‘气质女神锁骨发’，显脸小，配死亡芭比粉刚刚好。”
他接过镜子，眼睛一点点睁大。
镜子里的人——或者说使徒——脸还是那张精心描画的脸，唇膏歪得像地图裂痕，可头顶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对劲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象征深渊统治力的八条灵动机能触须，现在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黑直发，连发尾分叉都显得特别工整。
“……这不是触须。”他喃喃。
“对。”我点头，“现在是发型。”
“我的……我的美学体系……”他声音开始发颤，“这发型……显脸大……它显脸大啊！”
“哎，不至于。”我摆摆手，“你看这光泽度，这垂感，发廊吹风机都吹不出这效果。下次直播带货可以直接打标题：‘使徒同款OL直发，三分钟打造职场女王气场’。”
他没回话，只是死死盯着镜中倒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一缕“头发”。
就在这时，裴昭的相机突然自己亮了。
咔嚓。
一道闪光划过。
一张新照片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自动加上标题：《从深渊玫瑰到写字楼前台》——今日使徒转型纪实。
照片里的罗特斯，八条“触须”柔顺垂肩，背景是冒着黑烟的服务器，脸上一半艳粉一半惨白，眼神呆滞，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黏液。
“哇。”我啧了一声，“这构图，这光影，这标题，绝了。”
罗特斯抬头看照片，身体剧烈一抖。
他想抬手去抓，结果忘了现在的“手”是头发，刚一抬臂，一缕直发甩到了嘴边，他下意识咬了一口，又迅速吐出来，像是怕吃到静电。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他终于吼出声，“我是罗特斯！是深海支配者！是黑暗中的璀璨之花！我不是……不是……”
“房产中介？”我接上。
“我不是房产中介！！”
“那你这发型挺适合带客户看样板间的。”我掏出手机假装拨号，“喂，王总，您要看的两室一厅，我们使徒亲自带看，附赠免费心理按摩。”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被抽了脊椎。
远处传来岑烈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发型不错！比泡面强！”
我回头一看，他脑袋卡在滑梯出口，正试图把自己拔出来。
罗特斯听见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震。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张新拍的照片，又抬头看看满屋飞舞的旧丑照，再摸摸头顶这一头顺滑到反光的直发。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准确地说，是抬起一条“伪触须”，颤抖着指向服务器接口，嘴里开始念诵数据修复指令。
“启动……备份模板……恢复原貌……执行美学重载协议……”
墨无痕冷笑一声，鬼手再次贴上机箱。
“你修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你现在的数据模型已经被标记为‘永久变更’，系统认证你是‘都市轻熟风代表人物’，所有恢复包都会被自动转成护发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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