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夜晚并不宁静。
王磊躺在床铺上,左眼的刺痛像一根细针,持续扎着他的神经,也扎着他的思绪。
圣主最后那怨毒而平静的宣告,林砚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还有父母死亡真相的迷雾……种种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盘旋。
他索性起身,走到客厅想倒杯水,却发现阳台上有个人影。
是林砚。
他并未开灯,只是静静地站在夜色里,仰望着星空。
月光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那双眼睛里仿佛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一种近乎冷漠的洞察。
王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睡不着?”林砚没有回头,声音平淡。
“嗯。”王磊站到他身边,也看向夜空,“在想圣主,也在想你白天说的话。”
林砚微微侧头,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哦?”
“你说符咒是枷锁,是靶子。你说圣主的意志归来,需要肉身和符咒。”王磊盯着他,“你知道的远比说出来的多。为什么帮我们?真的只是‘不希望世界被毁灭’那么简单?”
林砚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无垠的星空,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王磊,你相信宇宙有自己的意志吗?一种……维持自身平衡的天然趋向。”
王磊皱眉:“什么意思?”
“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它们并非绝对的对立,而是动态平衡的两极。一方过于强势,另一方必然会被催生,以维持整体的稳定。”林砚缓缓说道。
“圣主,代表的是混乱与毁灭。”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圣主的意志冲破部分封印,可以看作是‘黑暗’一极的再次抬升。那么,与之对应的‘光明’或者说‘秩序’一极,也必然会被激发、会成长。这是法则。”
王磊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存在,我们获得符咒,甚至圣主的脱困,都是这种……‘平衡’的一部分?”
“可以这么理解。”林砚终于看向王磊,目光深邃,“过于安逸会让人失去警惕,绝对的和平并不存在。适当的威胁,才能催生真正的力量和意志。”
“圣主的出现,对这个世界是灾难,但对某些注定要肩负责任的存在而言……”他顿了顿,“……或许是必要的磨刀石。”
王磊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必要的磨刀石?所以你……你早就知道周卫民的仪式会成功?你甚至……乐见其成?”
林砚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承认。
“你疯了?!”王磊压低声音,难掩怒意,“你知道那会死多少人吗?周卫民死了,我们差点全都死在那里!”
“周卫民被自身的贪婪和偏执吞噬,这是他的因果。”
林砚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
“而你们,还活着,并且经历了洗礼。”
“更重要的是,圣主的威胁从潜在变成了现实,这会迫使所有相关者,包括你们,包括官方,甚至包括一些……尚未浮出水面的势力,真正行动起来。”
“混乱的种子已经播下,与之对抗的‘秩序’之力,也会加速凝聚。”
他看着王磊因愤怒而紧握的拳头,平静地补充:“愤怒是好事,它能让你更清醒。但别忘了,你手中的符咒,正是‘秩序’之力的一部分。如何运用它们,取决于你。”
说完,林砚从口袋中取出那枚马符咒,递向王磊。
王磊一愣:“你这是?”
“物归原主。”林砚淡淡道,“治愈的力量,在你们手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它已经完成了上一阶段的使命。”
“完成了使命?什么意思?你又要消失?”王磊接过马符咒,触手一片温润,但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林砚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磊一眼,随即转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安全屋外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磊握着失而复得的马符咒,站在原地,心情复杂。林砚的到来与离去都如此突兀,他的话更是像迷雾一样,看似揭示了一些真相,却又引向了更深的谜团。
如果连圣主的降临都是某个宏大平衡中的一环,那他们这些在其中挣扎的人,又算什么?
……
第二天,众人发现林砚再次不告而别,只留下了马符咒。
“他又走了?”韩冰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
“马符咒回来了是好事。”陈静冷静地分析,她走到王磊身边,检查了一下他左眼的伤势,“有它在,你的伤能好得更快些。”
她的动作利落专业,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王磊将马符咒贴近左眼,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入,刺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将昨晚与林砚的对话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尤其是关于“平衡”的理论。
“平衡?”陈静若有所思,“如果他的理论成立,那我们的战斗,或许具有更深远的意义。不只是为了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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