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余笙站在客厅的落地镜前整理着衣角。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穿衣品味还算可以，至少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不得体。
许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双手抱胸打量着镜子里的她。
余笙从镜子里对上许意的目光，刚想发问就被许意打击了一下。
“换个颜色吧。”许意说，“这件浅灰色饱和度太低，把你的肤色都衬得有些暗淡了，试试衣柜里那件暖杏色的。”
显然，余笙的衣品在许意这还是不够看的。
她乖乖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只要不是让她女装出门，一切都好说。
回到客厅，余笙问道：“是这件吗？”
许意瞥了一眼：“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我衣品有那么差吗？”余笙嘟囔。
“不差，但还可以更好。”
“……”
午时过了一刻，两人才出门。
在电梯前等待时，许意的手突然地覆上来，轻轻握住了余笙的手。
余笙抬眼看向许意，有些不明所以。
虽说两人之前也牵过手，但许意总会先问一句，这样不由分说地直接上手，让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怎么了？”许意侧头看向余笙，手指勾了勾余笙的掌心，“不给牵？”
“没，可以。”
“可以还这么紧张？”
余笙抿了抿嘴，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像是被触碰的含羞草的叶子：
“就是……有点突然。”
“那下次提前通知你？”许意故意凑近了些。
“不用。”余笙小声道，手指下意识回握了一下。
中午的日光有些晃眼。
街道上车流不息，没什么刺耳的喇叭声，只偶尔传来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最适合走路发呆，什么都不想。
许意脚步一转，带着余笙拐进了街边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巷子不深，走到中段，两人便默契地在一家小餐馆前停下了脚步。
“哟，小意来啦！”
走进去时，王姨正端着盘子从后厨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她们。
她围着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目光转到许意身后的余笙时，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哎呀，这次小姑娘也一起来啦？挺好挺好，人多店里热闹。”
和上次来时不同，店里已经有了两桌客人，这地方偏僻，不算好找，来的多是熟客。
许意领着余笙在老位置落座，她拉开椅子，顺手用纸巾擦了擦桌面：
“坐这儿吧，光线好，也安静。”
王姨把盘子送到邻桌，转身跟了过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余笙：
“小姑娘看着就文静，上回小意和同学来，我还念叨呢，说怎么没叫上你一起。”
“是吗……”
余笙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随口应付了一声。
“是啊。”王姨嗓门敞亮地接过话头，带着点好奇，“结果今天你来了，那三个又没来，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老是凑不齐，该不会是闹什么矛盾了吧？”
“没有的事，王姨。”许意说，“她和我那几个室友不是很熟。”
“嗯。”余笙跟着点头。
“这样啊……”王姨见余笙拘谨，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多来坐坐，咱这小馆子没什么讲究，人多了才热闹。”
“好。”
“行，那快点菜吧。”
余笙看向许意。
点菜依旧由许意负责。
许意看了一圈菜单，很快点了一份清蒸鲈鱼，一份蒜蓉娃娃菜，外加一份肉末蒸蛋，都是清淡适口的菜式。
“就这三样吧。”许意对王姨说道。
“好嘞，很快就好！”
王姨应了一声，利落地转身掀帘进了后厨。
这是家夫妻俩经营的小餐馆，没有请帮工，加上饭点线上订单多，所以老板基本都守在灶台前，不怎么出来。
说起来，余笙至今都没和老板打过照面。
待王姨走进后厨，许意环顾四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回余笙脸上，压低声音，笑道：
“上次在这儿吃饭，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男生，还问你被当成女生为什么不解释。
“现在想想，你当时没反驳王姨，是接受现实了吧？”
“结果几小时后你就怀疑我了。”余笙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埋怨，“通过偷看我的手机。”
“你给我看的。”
“你看了假装没看过。”
“谁让你把生日当密码的？”许意轻笑，“太好猜了。”
“偷窥狂。”
“嗯？”许意一乐，杵着下巴，带着点戏谑地说道，“你不也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你是女孩子，那你是什么，骗子？”
“呃……”余笙一时语塞。
‘女孩子’这三个字像羽毛搔过心头。
那时候，光是接受这个新身份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能在别人提起性别时，不下意识地否认，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余笙低头拿纸巾擦拭本就干净的桌面，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
“等下吃完去哪？”
“去商场转转？反正也没事。”许意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人应该不多。”
“又去商场？”
“去过就不能再去了？”
“……能。”
“你不想去的话……“许意眨了眨眼，“去你那儿二刷悬疑剧也行。”
“想去！怎么不想去。”
余笙即答。
没一会儿，王姨就把菜就端上了桌。
许意先是夹了块鱼腹肉放到了余笙碗里，随后说道：
“尝尝看。”
余笙夹起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点点头道：
“很鲜嫩。”
“和我做的比起来呢？”许意歪头问。
“？”
余笙一愣。
许意上次做清蒸鲈鱼都是好几个星期前的事了，她哪还记得是什么滋味。
余笙放下筷子，发挥端水的功夫，认真说道：
“店里的火候掌握得特别好，鱼肉蒸得刚刚好，不过你做的有自己独特的味道，酱汁调得很特别。”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都好吃，是两种不同的风味。”
“算你会说话。”许意笑了笑。
饭后，王姨还特意送了一碗银耳羹，说是店里自己熬的：
“年轻人多补补，好得很。”
余笙受宠若惊，连声道谢，低头喝得格外认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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