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在清场。”沈青瓷淡淡道,“想把江南药市彻底垄断,让医药司无药可买,无商可用。”
“那咱们……”
“咱们偏要买,偏要用。”沈青瓷转身,“周大夫,明日你以‘周记药材’的名义,在扬州药市开张。价钱比市价高一成,有多少收多少。我倒要看看,曹家能压多久的货。”
周文清犹豫:“可咱们带的银子……”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沈青瓷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信。这封信不是给燕知珩,也不是给严正,而是给一个人——扬州最大的钱庄“汇通天下”的大掌柜,姓胡。
很多年前,她随师父南下游历时,曾救过胡掌柜独子的命。那时胡家还没发迹,只是个小小的钱铺。师父没收诊金,只说“若有缘,他日再报”。
如今,该是还这份缘的时候了。
信写得很简单,只说自己来江南做药材生意,周转需银,望胡掌柜行个方便。末了附上一张药方,专治胡掌柜夫人的老寒腿。
信送出去后,天已擦黑。客栈楼下传来伙计挂灯笼的声响,红彤彤的光透过窗纸,在房间里投下温暖的光晕。
陈锋端来晚饭——两菜一汤,都是江南菜式,清淡鲜美。沈青瓷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汤。
“公主,”陈锋低声道,“码头那边,有生面孔在打听北方来的药材商。属下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普通探子。”
“多少人?”
“至少三拨。一拨在码头蹲守,一拨在客栈附近转悠,还有一拨……好像在查今日靠岸的船只名录。”
沈青瓷放下汤碗。曹家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快。
“让他们查。”她平静道,“‘周记药材’的船籍、货单、路引,都是真的。就算他们查到底,也查不出什么。”
“可公主的身份……”
“我现在是药材商妇周沈氏。”沈青瓷看向窗外渐密的雨丝,“只要你们不露破绽,我就是周沈氏。”
陈锋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夜里,雨声渐大。沈青瓷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江南的夜不像北境那样寒冷肃杀,反而有种黏腻的潮湿,连被褥都带着水汽。
她想起燕知珩。此时京城该下雪了吧?他是不是还在御书房里批奏折?还是已经回府,一个人对着一桌年夜饭?
她忽然很想念北境的雪,想念河东的药香,甚至想念京城璟王府那株老梅——这个时节,该开花了。
枕头下,那瓶“回魂散”贴着肌肤,冰凉。
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明天还有太多事要做——见胡掌柜,开铺子,查神仙香,等严正的消息……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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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京城。
燕知珩确实在御书房。
但不是批奏折,是跪着。
皇帝坐在御案后,手里翻着一本弹劾奏章,已经翻了三遍。每翻一遍,脸色就沉一分。
“二十七名官员联名弹劾,”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说你‘擅权跋扈,罗织罪名,动摇国本’。知珩,你怎么看?”
燕知珩垂首:“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皇帝冷笑,“朕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北境军费,到底有没有亏空?”
“有。”燕知珩抬头,“但亏空不在北境,在兵部。王侍郎克扣军饷,虚报损耗,三年累计贪墨白银二十八万两。证据,臣已交都察院。”
皇帝盯着他:“那江南呢?曹家的事,你查得如何?”
“曹秉忠贩卖禁药,毒害百姓,勾结官员,垄断药市——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燕知珩顿了顿,“但曹家背后,恐怕还有人。”
“谁?”
燕知珩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报,双手呈上:“曹家每年向宫中进贡的‘养颜香’,经太医署查验,其中含有微量神仙膏成分。而负责采办此香的,是……内务府总管太监,刘德海。”
御书房里死一般寂静。
许久,皇帝合上密报,缓缓道:“刘德海伺候朕二十年。”
“臣知道。”燕知珩声音很轻,“所以这份密报,臣只呈给皇兄一人。”
皇帝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这样——看着冷静克制,骨子里却有种不惜玉石俱焚的悍勇。父皇当年说,知珩像一把剑,太利,易折。可这江山,有时就需要这样一把剑。
“曹家的事,你继续查。”皇帝终于道,“刘德海……朕会处置。但你要记住,江南牵一发而动全身,盐、漕、税,都系在一条线上。这条线,不能断。”
“臣明白。”
“还有,”皇帝顿了顿,“沈青瓷在江南,朕知道。你让她……小心些。曹家不是孟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燕知珩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臣替她,谢皇兄关怀。”
走出御书房时,已是子时。雪下得正紧,宫道上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光影迷离。
老管家等在宫门外,见他出来,急忙撑伞:“王爷,严大人从江南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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