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体的枪口齐齐抬起,我抬手甩出短刃,刀尖钉入第一具的胸口核心。它动作一滞,后面的两具还没来得及补位,我已经冲到近前,抓住刀柄猛地一拧。能量回路炸开,蓝光爆闪,旁边三具同时瘫倒。
烟雾还没散,我翻滚躲过侧面扫来的子弹,落地时踩到了那块中央地砖。脚底传来震动,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剩下的机械体开始后退,不是溃败,是撤出战斗区域。它们列队退回轨道两侧,站成两排,枪口垂下。这不是结束,是换场。
我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血。右眼有点发烫,视线模糊了一瞬。我没管它,转身走向最近的车厢门。手术刀还在里面插着,刀柄微微颤动。我伸手握住,用力一推,车门被撑开一道缝。
冷气从里面涌出来。
我跳了进去。
车厢内部和外面不一样。墙壁上全是血管一样的线路,贴在金属表面,一节节鼓起,像在跳动。幽蓝色的光顺着那些线流动,像是血液。我走近一根主干,伸出手,还没碰到,金手指就响了。
记忆冲进来。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割断自己的手指。血滴在地板上,每一滴都连着一根线。她抬起头,是我母亲。她说:“别碰这些线,它们会骗你。”
我收回手。
这画面不对。母亲死的时候没有剪手指。这是假的。
我闭上眼睛,不再靠耳朵听亡灵说话,而是用眼睛看。三年殡仪馆的工作让我学会一件事——死人和活人的区别,不在呼吸,而在表情。这些线路表面光滑,光流稳定,像是活着。但它们的连接点太整齐,没有自然生长的痕迹。它们是死的,被强行接上去的。
我睁开眼,绕过几根伪装成主脉的线路,走到最里面那根断裂的面前。它的末端垂下来,滴滴答答往下落光。每掉一滴,整个车站就晃一下。
就是它。
我抽出手术刀,一刀斩下去。
“咔。”
声音不大,像剪断了一根电线。可下一秒,地面裂开了。裂缝从车厢底部蔓延出去,一直延伸到站台,砖块翻起,水泥碎裂。一股热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铁锈味。
裂缝中浮出一个人影。
是母亲。
她穿着那天的衣服,白大褂上有血,脸上没有表情。她看着我,开口说话。
“厌厌,拔出扳指,全城的亡灵都会死。”
我站着没动。
她继续说:“但如果你不拔,你会变成归者。你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变成青铜,最后彻底消失,成为这列车的一部分。”
我没有回答。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警告,而是哀求。“不要留下来,走吧。”
话音落下,她的影像开始碎裂,像玻璃一样一块块剥落。最后一片消失前,她说:“对不起。”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黑玉扳指在发烫,表面的裂纹更深了。我用拇指蹭了一下,有粉末掉下来。
右眼突然剧痛。
我抬手一摸,指头上全是血。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肩膀上。我抬起眼皮,透过血光看四周。
站台上的亡灵全都转了过来。
他们原本是散乱站着的,现在却整齐地面向我。不只是站台上的,连那些附在线路里的、漂浮在空气中的,全都出现了。他们的脸很平静,嘴角向上弯着,像是在笑。
然后他们一起开口。
“我们等你很久了。”
声音不高,也不重,但每一个字都装在我脑子里。我不止听见了,还感觉到了。那种感觉像被很多人同时抓住,又像被推入深水。我咬住牙关,舌尖尝到血腥味。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
我在心里说。
我是来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抬手擦掉眼睛周围的血,往前走了一步。前方是最后一节车厢,门关着,上面刻着符号。我知道那里就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可就在我迈步的瞬间,身后传来动静。
我回头。
列车尾部喷出黑雾,浓得像墨汁。它不扩散,反而往中间收,最后凝成一张脸。
父亲的脸。
他的眼睛是空的,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然后黑雾炸开,地面轰然隆起,三百具青铜棺材破土而出,每一具都一模一样,长方形,表面刻着名字。
陈望川。
它们围成圆圈,把我困在中间。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是空的,但传出呼吸声,像是有人躺在里面,正慢慢醒来。
头顶的广播响了。
“检测到守门人心志动摇,启动最终净化程序。”
是赵无涯的声音。
我没抬头。
盯着最近的一具棺材,手慢慢移到腰间。格林机枪的零件在震动,想要组装。但我没让它动。
刚才斩断线路时,我就发现了。
这些棺材的排列方式,和站台的灵能流向完全吻合。它们不是武器,是锁。一旦我动手,它们就会吸收我的攻击能量,反过来加固封印。
我站在原地,呼吸放慢。
父亲的面孔在黑雾中重新凝聚,嘴唇终于张开。
他说了一个字。
“留。”
我没有回答。
右手慢慢抬起,按在胸前的黑玉扳指上。
皮肤接触的瞬间,扳指发出低鸣。
三百具棺材同时震动,棺盖合拢,发出整齐的撞击声。
我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在动。
那是列车的心脏,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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