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还抵在腐脸人的额头上,他最后一声“是你”卡在喉咙里,像块烧焦的炭。我没有移开视线,直到那双活着的眼睛彻底凝固。扳指贴着右肩伤口边缘压下去,皮肉发出轻微的焦糊声,痛感像一根铁丝从肩胛骨穿进脊椎。耳道里的低语就是这时候回来的——不是记忆碎片,不是临死前的回放,是新的声音,成千上万,叠在一起,齐声说着同一句话:
“去地铁,它们在等你报名字。”
我松开扳机,后退半步。尸体倒下时扬起一层灰,混着脓血溅到战术背心上。名册还在地上,被血浸透的那页,“陈望川”三个字已经模糊,但那个圈还在。我没捡,转身走向通风管道出口。
爬行时右肩渗出的血滴在金属接缝上,每滴下去,底语就清晰一分。爬出警岗后,地面裂开一道缝,底下是城市废弃的排水层。我跳进去,脚踩进积水,水深没过脚踝,颜色发黑,水面漂着细小的灰白色颗粒,像骨粉。低雨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单一方向,而是从地下三十米深处扩散开的波纹。
我用刀尖剜掉右肩一圈发黑的肉,腐烂的边缘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扳指贴上去,寒意刺进骨头,压制住耳中的声浪。低头看,水里的倒影没变,可我知道,里面的东西正在往我身上爬。
贴着墙根走,通道两侧的混凝土开始渗出手指。不是幻觉,是真的肢体,灰白、干瘪,指节扭曲,从墙面一点点挤出来,像植物破土。我猛地停下脚步,刀尖带着几分狠厉划过最近的一根手指,只听‘咔’的一声,混凝土瞬间硬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抗拒我的攻击,刀刃剧烈震动,震得我掌心发麻,一阵刺痛如电流般传来——那根手指表面浮现出一个符号:?。
和头骨里的一样。
我继续前进,脚步放轻。前方拐角处,墙体凸起一块,形状像人形,半截躯干嵌在混凝土里,头部是张干枯的脸,眼窝凹陷,嘴唇紧闭。它的手臂由钢筋拧成,手指是碎石拼接的。地面随着它的移动裂开,裂缝里伸出更多手指,朝我脚踝抓来。
我没有开枪。
枪声会惊动更多墙体,让整个通道活过来。我蹲下,用手术刀割断缠住脚踝的手指,刀刃再次接触混凝土,符号浮现,这次是三个叠加的?。低语在这一刻出现节奏——每当我割断一根手指,低语就停顿半拍。
我明白了。
它们的动作滞后于声音。
我故意放慢脚步,让低语先于行动。走到第二具混凝土亡灵面前时,我突然加速冲过,它抬起钢筋手臂的速度慢了半秒。第三具在拐角等我,我提前半步拐弯,让它和第二具撞在一起。钢筋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墙体剧烈震颤,裂缝扩大,整段通道开始坍塌。
我冲出去,身后传来混凝土碎裂的轰响。回头时,三具亡灵被压在垮塌的墙体下,仅剩几根手指还在抽搐。低语没有停止,反而更清晰了,像是从更深的地方传来。
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铁门。
锈得发黑,门框嵌进岩层,表面刻满符号,全是?,层层叠叠,像某种循环的咒文。门缝里溢出黑雾,浓稠,缓慢流动,像液体。雾中站着人影,背对着我,一排排,站满了看不见尽头的站台。它们不动,也不回头。
低语变了。
从成千上万的声音,缩成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却直接钻进颅骨。
“你迟到了,归者。”
我站在门前,扳指贴上门缝。黑雾猛地收缩,像是被吸了回去。门上的符号亮起暗红色的光,一闪一灭,和我心跳同步。耳道里血丝渗出,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没有列车声,可门内传来金属摩擦的动静,像是轨道在延伸,车轮在靠近。但门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更深的黑。
我抬起六管机枪,枪口对准门锁。没扣扳机。转而用刀尖划开手掌,血涌出来,滴在门中央的符号上。血流进刻痕,符号突然发烫,红光暴涨。
“咔哒。”
门锁松了。
黑雾从门缝炸开,像有生命般扑向我。地面裂开,数十只苍白的手指从地下钻出,直扑脚踝。我抬枪,六管机枪开始旋转,金属摩擦声盖过低语。
枪口火光亮起的瞬间,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一切噪音:
“它们在等你报名字。”
喜欢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