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抵住右肩,皮肤在金属压迫下凹陷,血从掌心裂口滴落,顺着枪管滑到扳机护圈。我扣下扳机。
子弹撕开肌肉,肩胛骨炸裂的瞬间,血雾喷在地面那道由血与树根交织成的导引纹上。整片区域猛地一震,灵波频率像被砸歪的钟摆,发出刺耳的偏移声。那两个归者成员正转身望向我制造的幻象,身体却在半途僵住。他们的权杖开始颤抖,黑玉碎片的微光忽明忽暗,吟唱的节奏断了。
我跪倒,左臂撑地,六管机枪还插在血纹交汇点。伤口不是终点,是开关。亡灵低语从耳道炸开,三百具婴儿的记忆洪流倒灌进来——冰冷的金属托盘、脐带被剪断的触感、胸口嵌入扳指碎片时的剧痛。这些不是片段,是同步传输的集体意识,顺着血液流入枪管,再通过金属反向注入仪式场的地脉。
枪身开始震颤,不是后坐力,是共振。我把枪压得更深,让每一寸枪管都贴紧血纹。混乱的灵流顺着导引路径倒流,冲进地下祭坛的核心回路。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密封舱体被强行撕裂。
唐墨的树根剧烈抽搐,树干表面浮现出画面:一间实验室,七岁的我站在玻璃舱后,手指贴在内壁。父亲的背影在控制台前,正在输入基因序列。这不是记忆水晶里的影像,是活的,正在实时生成。
他看见了什么?
我来不及细想,右手猛地抽出枪,转身对准最后一名归者成员。他已半跪在地,权杖插入胸口,正在用骨刀剜出自己的喉骨。那枚青铜环还在他体内,准备以自毁方式重启仪式。
我抬枪,三发点射。
第一发打断他举刀的手臂,第二发击碎权杖顶端的婴儿头骨,第三发打穿他后颈。他倒下时,喉间挤出半声低语:“门……未关。”
树根突然发出尖锐的震鸣。唐墨的意识在灵网中嘶吼:“B-3节点爆破延迟!气象台倒计时卡在12秒!他们……在等一个确认信号!”
军方的引爆序列需要最终验证。他们要亲眼看到仪式崩溃,才会启动地下灵管的定向爆破。否则,整个地铁枢纽都会被灵能熔解。
我低头看左臂。动脉在皮下跳动,血流未止。我用手术刀划开血管,血喷在唐墨树干上残留的胶囊痕迹处。那地方还嵌着沈既白的镇定剂成分,能短暂激活加密信道。
血渗入树皮,树藤瞬间绷紧,内部传来军方战报的残频:“……B-3接驳完成,倒计时同步至地下灵网,引爆序列已激活。”
我靠墙坐下,右肩空洞不断涌血,左眼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亡灵低语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密集。不是婴儿,是成年亡魂,数百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重复着同一句话:“归者未归,归者未归……”
唐墨的树根开始异变。树皮龟裂,露出内部缠绕的二十三枚记忆水晶,每一枚都在闪烁。其中一枚映出我站在暴雨中的画面——那是未来,不是过去。另一枚里,我正将黑玉扳指插入心脏,血液顺着指缝滴落。
我没有时间看下去。
地面传来震动,先是轻微,接着越来越强。地下灵能导管正在被引爆。第一波爆破来自B-3冷藏柜下方,金属扭曲声顺着地层传来,像是无数铁链被同时拉紧。第二波来自气象台基座,第三波在电视台信号塔底部。
三信标同步链断裂。
我抬头,地铁铁门缝隙中的灰雾开始倒流,像被某种力量从门缝里抽走。红雾在空中扭曲,逐渐稀薄。久违的阳光从头顶裂开的穹顶缝隙刺入,照在断裂的钢筋上。
唐墨的树根在阳光下迅速石化,表层开始龟裂。但其中一枚水晶仍在闪烁,映出的画面没有消失。
我抬起右手,想拔出插在地上的六管机枪。手指刚触到枪管,一阵剧痛从脖颈炸开。低头看去,黑色纹路已蔓延至右耳,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左耳三个银环中,最下方的一枚突然崩裂,碎片扎进耳廓。
血顺着耳垂滴落。
我摸向掌心,黑玉扳指不知何时已嵌回皮肉,但不再发烫,反而冰冷如尸骨。我试着用它接收灵波信号,耳中却只有一片死寂。三百具婴儿的哀鸣消失了,战台上的亡魂沉默了,连最微弱的执念低语都不再响起。
灰潮退散了。
远处传来人声,像是幸存者在呼喊,又像是军方在清点伤亡。但我听不清具体内容,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我的右手指甲边缘开始发硬,指尖泛出灰白色,像是角质在增生。
唐墨的树根彻底石化,只剩一枚水晶还在闪烁。画面里,我站在暴雨中,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刀尖指向自己胸口。
阳光照在脸上,却没有暖意。
我抬起左手,用手术刀划开掌心,将血抹在铁门底部的符文槽上。这是最后一步——确认仪式彻底终止,封印不可逆。
符文没有反应。
不是失效,是已经被提前抹除。门缝内的刻痕被人用利器刮过,痕迹杂乱,但能辨认出最后一笔是个叉。
不是我划的。
我抬头,看向铁门深处。灰雾已退尽,站台空无一人。但就在刚才,我明明看见有影子在动。
树根最后一枚水晶突然爆裂。
碎片溅到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线。
我抬起手,擦掉血迹。
指尖的鳞片状纹路更明显了。
喜欢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