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说出“我跟你赌”三个字的瞬间，整个世界都被剥离了。
先是视觉。巨大的光墙、跳动的血色倒计时，还有赵玄陵和李昊震惊的脸，都化作了粒子，消散不见。
接着是听觉。李昊痛苦的闷哼，赵玄陵的呼喊，还有来自归墟、回荡在灵魂里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周围一片死寂。
然后是触觉、嗅觉、空间感……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和心跳，甚至无法思考。
陈默就这样被拆解，还原成纯粹的意识体，悬浮在一片无法形容的“无”之中。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
这里是世界诞生前的空白。
这里，就是“游戏”的场地。
在陈默的意识之外，天牢最深处。
李昊和赵玄陵骇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陈默的身体还站在原地，双眼却失去了神采，变成了空洞的灰色，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他整个人像一尊蜡像，保持着伸出手触摸光墙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那面光墙，则变成了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暗旋涡。陈默的指尖，正点在旋涡的最中心。
两人能感觉到，一股他们无法理解的信息流，正通过陈默的身体，疯狂涌入那个旋涡。
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去了那场赌局。
一场他们连观战资格都没有的神仙赌局。
“他……”李昊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挂着血丝，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他能赢吗？”
赵玄陵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陈默孤单的背影，那双冰冷的手，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紧紧攥成了拳头。
……
【游戏名称：定义博弈】
【游戏目标：为混沌（零号囚犯）赋予最终形态】
【游戏资源：双方将获得等量的本源因果之力】
【游戏规则：以本源因果之力为素材，在共享虚空中，构建一个世界模型】
【胜利条件：倒计时结束时，系统将判定双方世界模型的稳定性与意义深度。综合评分更高者，获胜。】
【失败惩罚：失败方的世界模型及其构建者意识，将被彻底格式化。】
冰冷的规则，直接烙印在陈默的意识中。
下一刻，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入他的意识体。
这力量不是灵力，也不是神力或龙脉之力。
它就是“存在”本身。
是构成万物的原材料，是能让概念变为现实的创世之源。
这就是本源因果之力。
而在他的对面，那片虚无之中，另一个庞大的意识体，也接收了同等份量的力量。
那是归墟。
游戏，开始了。
归墟没有任何犹豫。
规则宣布完毕的瞬间，它就动了。
它那份浩瀚的本源因果之力奔涌而出。
没有构思，没有草图，一切都像早已计算好的程序，高效的开始执行。
无数基础的几何符号——点、线、面——在虚空中浮现。
然后，这些符号以极快的速度自我复制、组合、拼接。
正四面体、正六面体……完美的柏拉图立体，成千上万的涌现。
它们彼此链接，遵循着某种简洁的数学规律，构成了一个无限延伸的水晶晶格宇宙。
光线在其中笔直传播，折射出冰冷的光谱。
能量在预设的轨道中安静流淌，没有一丝浪费。
整个宇宙，静默，规律，完美。
它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部分都严丝合缝，运行的精准无比。
它很美，但也毫无生机。
当这个庞大的“完美世界模型”构建完成时，一股强大的逻辑引力从其中散发出来，狠狠的压在了陈默渺小的意识体上。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碾压，仿佛在告诉他：
“看，这就是最优解。这就是宇宙最稳定的形态。你的挣扎毫无意义。放弃吧，你的任何构想，在这个完美的答案面前，都只是个可笑的错误。”
我靠……
开局就王炸？
连个起手式都没有，直接把大招拍脸上了？
陈默的意识，在这股逻辑引力下，几乎要被压得当场溃散。
他本能的想要调动自己的本源因果之力去抵抗。
他想到了九州的神话，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洪荒宇宙，漫天神佛。
他想构筑一个同样宏大的世界去抗衡。
但一个念头闪过他的意识。
不对！
不能这么干！
跟一台超级计算机比拼计算复杂度和结构稳定性？那不是找死吗！
归墟这是在给他下套！
它就是要逼自己走上和它比拼“宏大”的赛道，然后用它绝对正确的逻辑把自己耗死！
既然不能比“完美”，不能比“稳定”……
那我就跟你比……
“不完美”。
陈默的意识在崩溃边缘，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放弃了抵抗那股逻辑引力，任由自己的意识体被压迫到极限。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自己那份浩瀚的本源因果之力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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