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两点泛着青白色的光,苏砚的皮鞋跟叩击在瓷砖上,每一步都仿佛敲在神经末梢上。
她冲进房门时,张晓正抱着胳膊缩在墙角,白大褂的下摆沾着灰尘,见到她进来立刻扑了过来:“苏姐!我、我真的锁了抽屉……”
苏砚没有搭话,目光直接扫向靠窗的金属柜。
抽屉被蛮力撬开,锁扣扭曲成狰狞的弧度,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有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现场照片、她亲手记录的解剖笔记,还有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她蹲下身,指尖掠过散落的照片,突然停住了。
“发卡呢?”她声音紧绷,抬头时眼角泛红。
张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抽屉最深处,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在、在这儿!”她跪下来,从一堆文件底下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盒盖半开着,染血的蝴蝶发卡正躺在里面,暗红色的血渍在冷光下就像凝固的蝶翼。
苏砚的左手小拇指又开始颤抖。
她接过盒子,金属卡针上的血渍与记忆里的完全吻合——这是七年前妹妹失踪当晚,她在巷口捡到的唯一物证。
张晓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我刚才太慌了……以为被拿走了……”
裴溯的影子笼罩了过来。
他不知何时戴上了白手套,正弯腰查看抽屉的锁孔:“用的是普通液压钳,作案时间在下午四点到五点。”他抬头时镜片反射着光,“监控呢?”
“在这儿。”张晓哆嗦着点开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一个穿着深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在解剖室门口停顿了片刻,压低帽檐的动作很刻意,但转身时露出了半张脸——是物证科的李明轩。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李明轩是局里出了名的老好人,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给每个同事带早餐,上个月还帮她修过解剖台的冷冻阀。
视频里那个用力撬锁的男人,和记忆里总是带着笑容的同事形象重叠又错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张晓的声音带着哭腔,“上个月我还看见他帮苏姐整理过物证……”
裴溯没有说话,他的指节抵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苏砚盯着视频里李明轩的手——那双手曾在物证科的登记本上工整地签过无数次名字,此刻却攥着液压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去问他。”苏砚突然站了起来,发卡盒在掌心硌出了红印。
“现在?”裴溯抓住她的手腕,“凌晨两点,你确定——”
“确定。”她抽回手,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的文件,“他在害怕什么,我要知道。”
李明轩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大半都坏了,苏砚扶着斑驳的墙往上走,手机电筒的光照出了墙皮脱落的痕迹。
三楼最尽头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昏黄的光。
她敲门时,指节撞在掉漆的门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李哥?”她喊了一声,“我是苏砚。”
门内没有动静。
她推开门,客厅的灯亮着,茶几上摆着半凉的粥,电视新闻静音播放着,画面里是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旧闻。
卧室的门紧闭着,她走过去,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窣的响动,接着是窗户被推开的吱呀声。
“李明轩!”她扑过去拉开卧室门,只看见半开的窗户,防盗网被锯断了两根,风灌了进来,吹得床单一角猎猎作响。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有些秘密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苏砚捏着纸条的手在颤抖。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冲到窗边,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口。
风掀起她的刘海,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风,裹着雨丝灌进衣领,她蹲在梧桐树下听妹妹的电话,直到忙音响起。
裴溯的车停在楼下,车灯划破了黑暗。
他摇下车窗,西装搭在副驾驶座上,领带松了半寸:“没找到?”
苏砚坐进车里,纸条被她攥成了一团:“他跑了。”
“不奇怪。”裴溯转动钥匙,引擎声低沉地响起,“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侧头看着她,眼尾的红血丝在夜色里格外明显,“你记得上个月物证科换登记系统吗?旧档案录入时,我发现他改过三次苏棠案的出入库时间。”
“为什么?”
“可能有人付钱,可能被威胁……”裴溯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但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了过来,“他在保护某个人。或者说,在保护某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和你妹妹的失踪有关。”
手机在苏砚的膝头震动,是张晓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局里的走廊:“苏姐!你快看看微博……有人发了……发了你的解剖笔记截图,说你伪造苏棠的死亡时间……评论都在骂你是凶手……”
苏砚的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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