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星河倒转。
当云岫的感知重新凝聚,她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实体空间,而是悬浮于一片无垠的、缓缓流淌的银色星河之中。
脚下是流淌的星辉,四周是闪烁的光点,远处是模糊扭曲的星云轮廓。这里,似乎是纯粹由星辰之力与神魂意念构成的“试炼空间”。
“星魂试炼,第一关:明悟己道。”
一个浩大、漠然、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如同天宪,在星河中回荡。
随着声音,前方流淌的星辉骤然汇聚,化作三幅巨大的、动态的银色光影图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第一幅:一条孱弱的、鳞片黯淡的小蛇,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与悬崖间挣扎求生,夺食,厮杀,于生死边缘一次次蜕变,额顶玉角初现,体内星力萌芽。画面中充斥着血腥、冷酷、为生存不择手段的决绝。
第二幅:小蛇化作半人半妖,驾驭星光,与强敌周旋,探寻遗迹,获得传承,凝结元婴,身影愈发孤高冷寂,于尸山血海中步步登高。画面中多了对力量的掌控、对大道的探寻,但那份源自本能的、只为自身超脱的冰冷核心,始终未变。
第三幅:化神妖身遨游星海,龙威浩荡,星力如狱,弹指灭敌,破碎虚空,飞升上界。画面到此为止,但那股唯我独尊、逆天而行的道韵,已沛然充塞。
“汝之道,为何?”漠然声音发问。
云岫凝视着三幅画卷,那是她穿越此界至今的缩影。从一条为生存而搏命的小蛇,到如今化神妖修,所求为何?
“为己。”她开口,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不求长生久视,但求逍遥自在,超脱一切束缚。阻我道者,皆为劫灰。天地不仁,我自一剑开之。”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拯救苍生的宏愿,只有最赤裸、最本源的生存与超脱欲望。这便是她的道,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星河寂静片刻。那漠然声音再次响起:“道心明澈,唯己唯道。第一关,过。”
三幅画卷化作银色光点散去。
“星魂试炼,第二关:破妄见真。”
四周景象骤变。银色星河扭曲,化作一幕幕逼真至极的幻境。
她看到了前世的实验室,导师的期许,同窗的竞争,枯燥的数据与无尽的推演……那是她曾经熟悉又厌倦的“安稳”人生。
她看到了自己若未穿越,作为一条普通小蛇,在妖域底层挣扎,最终或被天敌吞噬,或老死洞窟的悲惨结局。
她看到了自己获得星宫传承后,选择投靠某一大势力,安稳修炼,却最终沦为棋子,在权力倾轧中黯然陨落。
她看到了自己因一念之仁,拯救他人,反遭背叛算计,身死道消……
无数种“可能”,无数种诱惑与陷阱,试图动摇她的道心,让她质疑自己的选择,产生悔恨、软弱、依赖、仁慈等情绪。
然而,云岫的眼神,自始至终,冰冷如初。前世的记忆,只是遥远的背景。其他幻象,于她而言,不过是可以轻易戳破的泡沫。
“我心如铁,唯道是真。虚妄,散。”
她甚至无需刻意破局,只是心念一动,坚守道心,所有幻象便如同阳光下的雾气,迅速淡化、消散。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如果”,而是握在手中的“现在”与“未来”。
“道心坚不可摧,破妄直指本心。第二关,过。”
“星魂试炼,第三关:问道先贤。”
星河再次流转,在她面前,凝聚出三道模糊的、散发着不同道韵的银色人影。
左首人影,气息中正平和,隐含周天星辰运转之妙,开口道:“吾乃星宫第七代传法长老。星宫之道,在于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以星辰为引,悟宇宙至理,泽被苍生。汝之道,唯己自私,与星宫兼济寰宇之理念相悖。可愿改之,承我星宫正统衣钵?”
这是让她放弃“唯己”,转向“兼济”。
正中人影,气息凌厉霸道,带着撕裂苍穹的锋芒,声音如金铁交击:“吾乃上古战星‘破军’。大道争锋,弱肉强食!什么兼济苍生,虚伪之言!力量才是根本!杀伐才是坦途!皈依我之杀道,以战养战,以杀证道,方可登临绝巅!”
这是让她彻底坠入“杀伐”,摒弃一切。
右首人影,气息飘渺逍遥,仿佛与世无争,声音温和:“吾乃闲云散人。道法自然,何必强求?长生久视,逍遥天地,闲看花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岂不快哉?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这是让她“放下”,归于“无为”。
三道先贤意念,代表着三种截然不同的道路诱惑。
云岫目光扫过三人,缓缓摇头。
“星宫兼济,非我之道。我之道,只为己身超脱,无意背负苍生。”
“破军杀伐,过犹不及。力量为我所用,而非我为力量所驱。滥杀无度,终成劫灰。”
“闲云无为,自欺欺人。天地为牢,不争不超,何来自在?”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铿锵:“我的道,便是我的道。无需效仿先贤,无需屈从杀伐,亦无需故作逍遥。以星辰为阶,以真龙为凭,斩尽荆棘,踏出一条独属于我的超脱之路。前路或许孤独,或许凶险,但……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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