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疏的窗棂,在堂屋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家庭会议结束后,众人心头的阴霾似乎被这务实的气氛驱散了些许,各自带着新分派的任务开始忙碌起来。
李慧心拉着赵氏和苏秀秀,开始仔细清点家中所剩的米粮和杂物,低声商量着如何搭配才能撑到夏收。苏明德则拉着苏青松,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讨论着哪块地先种土豆,哪块地适合点豆子,以及开春后去哪里弄些更好的农家肥。
苏明远没有立刻加入他们,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思考着更长远的问题——土坯怎么做更结实,开荒的工具够不够,以及那始终悬在心头、关于爷奶和大哥一家前路的担忧。
苏晚晚默默地将众人喝过水的粗陶碗收拾起来,准备拿去清洗。她刚端起木盆,就看见阿木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阿木哥,”苏晚晚轻声叫住他,“今天,多谢你了。”她指的是他一早来帮忙,以及在会议上给出的实在建议。
阿木停下脚步,转过身。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投下一片阴影,目光落在苏晚晚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只是眼神比平时似乎更专注了些。“没什么。”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词句,才低声道,“苏二叔……不容易。”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苏晚晚却听懂了。父亲骤然接过一家之主的重担,面对分离和未来的不确定性,压力可想而知。她点了点头,心里对阿木的细心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就在这时,苏明远也转过身,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阿木和女儿。他走过来,脸上带着疲惫,却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阿木,今天多亏你帮衬。家里乱糟糟的,也没能好好招待你。”
“苏二叔言重了。”阿木微微颔首。
苏明远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却可靠的年轻人,想到他一直以来对家里的帮助,尤其是对晚晚若有似无的关照,心中微动。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更为郑重:
“阿木,你是个好孩子,实在,能干。咱们苏家的情况,你也都清楚。如今……更是艰难。”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一旁安静听着的女儿,又回到阿木身上,“往后,怕是还有很多要麻烦你的地方。”
阿木站直了身体,黝黑的脸庞在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他看着苏明远,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砸在地上都能发出声响的坚定:
“苏二叔,您放心。”他顿了顿,仿佛在下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心,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只要我阿木在一天,定会护着晚晚,护着你们苏家,护着这寒石村你们挣下的基业。”
这不是华丽的誓言,没有半个多余的修饰词,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磐石,沉甸甸地立在人心上。
苏明远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和郑重,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欣慰,也有一丝嫁女般的不舍。他重重拍了拍阿木结实的胳膊,喉头有些哽咽,只连连道:“好……好孩子!苏二叔……记下了!”
苏晚晚站在一旁,听着阿木这近乎承诺的话语,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胀胀的。她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沾了些灰尘的鞋尖,没有抬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阿木那道沉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阿木说完这话,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对苏明远道:“苏二叔,那我先回去了。后山那片矮坡,我下午先去探探,看看石头情况。”
“哎,好,辛苦你了,路上小心。”苏明远连忙道。
阿木点了点头,又飞快地瞥了苏晚晚一眼,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那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院子里,苏明德和苏青松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短暂的对话。李慧心和赵氏在屋里清点东西的窸窣声隐约传来。
苏明远看着阿木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对身边的女儿道:“阿木……是个靠得住的。”
苏晚晚轻轻“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她端起木盆,快步走向屋后的水缸,冰凉的井水接触到皮肤,才让她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
她想起阿木平日里沉默的守护,想起他递过来的烤兔腿,想起他刚刚那句沉甸甸的承诺。在这个陌生而艰难的时代,这份如同大山般沉稳无声的情意,让她在离别的悲伤和对未来的忧虑中,找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她知道,前路依旧漫漫,开荒、耕种、生存……每一件都不是易事。但此刻,听着院子里三叔和堂兄充满干劲儿的声音,感受着父母努力支撑起这个家的决心,再想到阿木那句“定会护着”,苏晚晚深吸了一口气,将盆里的碗一个个仔细清洗干净。
阳光正好,落在她纤细却不再柔嫩的手指上,也落在她渐渐变得坚定的眼神里。
日子总要过下去,而且,要努力过得更好。为了远行的亲人,也为了身边这些值得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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