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如同穿过一层温暖而坚韧的水之帷幕,又似挣脱了沉重粘稠的泥沼,那股令人灵魂都感到错乱与疲惫的时空紊乱感,在穿过那片暗蓝色、边缘流淌淡金光晕的“薄膜”后,如同阳光下的晨雾,瞬间消散。
“定海”号庞大的船体猛地一轻,恢复了正常的浮力与重力。舰桥内,所有扭曲、破碎、重叠的幻象与噪音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宁静。
不,不是完全的宁静。有一种低沉、宏大、充满原始力量韵律的、仿佛来自大地与天空最深处的“呼吸”声,隐隐在空气中、海水中、乃至灵魂中回荡。
所有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座位上,或扶住身边的固定物,剧烈地喘息、干呕,平复着那翻江倒海般的眩晕与恶心。许多人脸色惨白,眼神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惊醒。
“我们……出来了?”银鳞·怒涛用仅存的独臂撑在控制台上,声音嘶哑,难以置信地看着舷窗外。
窗外,不再是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与破碎的光怪陆离。而是……一片全新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壮丽、古老、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威严与压迫感的天地。
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邃的暗金色泽,并非黄昏,而是一种仿佛由熔融的黄金与古老的青铜混合而成的、永恒不变的奇异天光。没有日月星辰,但整个天穹本身就在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世界。
他们正悬浮(或者说航行)在一片广阔无垠、呈现出瑰丽宝石蓝色的、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海面”之上。但这海水似乎并非寻常之水,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偶尔泛起涟漪,都会带起星星点点的、如同碎钻般的光芒。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天地的“陆地”。
远方,矗立着无数座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山峰!这些山峰并非由岩石构成,而是呈现出金属、水晶、骨殖、甚至熔岩般混合的奇异质感,嶙峋陡峭,直插暗金色的天穹。山峰之间,有巨大的、流淌着炽热岩浆或闪烁着雷霆的裂谷;有垂挂下万米、如同星河倒悬般的瀑布(流淌的或许是液化的魔力?);更有一片片庞大到如同小型大陆的、悬浮在半空中的倒锥形岛屿,其上生长着散发出各色光辉的、形态奇异的巨树与藤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硫磺、臭氧、古老尘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了威压与蛮荒气息的魔力因子。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最精纯的、却又带着沉重负担的原始能量。
“这……这里是……”阿尔伯特大师走到舷窗前,老迈的脸上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与震撼,胡须都在微微颤抖,“如此浓郁的、古老的、纯粹的……龙族魔力!还有这天地结构……与传说中龙族以自身伟力塑造、与世隔绝的‘龙之国度’、‘巨龙庭院’的描述,何其相似!这里……这里就是‘龙岛’!西方巨龙的栖息之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声悠长、苍凉、充满了无尽威严与岁月气息的、震彻灵魂的咆哮,从极远处的一座最为高耸、通体仿佛由黑曜石与暗金熔铸而成的巨峰之巅传来!那咆哮声中蕴含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扫过整个天地,让“定海”号船体都为之微微一震,护盾泛起剧烈的涟漪!船上的海族战士们更是感觉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那是生命层次与力量上的绝对碾压!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更多的、或高亢、或低沉、或尖锐、或雄浑的龙吟,从不同的山峰、裂谷、浮空岛中相继响起,彼此呼应,交织成一曲充满了蛮荒、力量、傲慢与古老秩序的“龙之交响”。天空的暗金色光芒似乎都因此变得更加明亮、动荡。
“戒备!最高级别戒备!”银鳞强忍着灵魂的颤栗,嘶声吼道,“我们闯入龙族的领地了!收起所有武器!关闭攻击性法阵!开启最大功率的伪装与隐匿结界!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被视为挑衅的举动!”
“定海”号上所有炮口迅速收回,攻击性符文黯淡下去,一层更加厚重的、混合了“定海”神针神力与海族秘法的伪装结界迅速升起,试图将船体的能量波动与存在感降到最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舷窗外。
叶莽也走到了舰首,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感到强烈的压迫,体内的青龙血脉在面对这纯正的西方龙威时,反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仿佛遇到了“远房表亲”般的共鸣与……一丝本能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感?掌心的七彩印记更是滚烫发热,传递出清晰的、指向远处那座最高黑曜石山峰的悸动。腰间的“定海神针”短棍,也微微震颤,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湛蓝光芒,似乎在与这片天地的某种宏大韵律共鸣,抵消着那滔天龙威的直接影响。
他眯起眼睛,望向龙吟传来的方向。以他超凡的目力,能看到,在那些陡峭的山崖洞穴中、悬浮岛屿的阴影下、甚至流淌的岩浆河里,隐隐有庞大无比、覆盖着各色金属般鳞片、生有巨大肉翼(或无翼,但形态更加粗壮狰狞)的恐怖身影,在缓缓移动,或抬起巨大的头颅,用冰冷、好奇、或是充满审视与敌意的目光,投向“定海”号这个突兀闯入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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