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猛地抓住母亲李素珍那双粗糙的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沉稳,“爸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厂里有人说他偷了零件?”
李素珍浑身剧烈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她和丈夫瞒得死死的,连邻居都没敢告诉,就是怕影响儿子最关键的高考复习。他怎么会……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林烨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下床,身体虽然还有些少年人的单薄,但脊梁挺得笔直,散发出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压迫感,“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现在厂里和家里是什么情况?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权威和不容置疑,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李素珍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气势彻底镇住了,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托付的主心骨。
她下意识地,如同找到宣泄口一般,带着哭腔说道:“就……就是前天的事。厂里保卫科说仓库丢了一批进口的精密轴承,是给新机床配的,价值好几千块……然后,就有人……有人举报,说是你爸利用值班的机会,偷出去卖钱了……”
“证据呢?”林烨的声音冷静得像冰。
“哪有什么证据啊!”李素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就说有人证,是……是赵黑皮,赵天龙的那个本家侄子,他作证说亲眼看到你爸鬼鬼祟祟地从仓库附近出来。厂里现在要开除你爸,还要咱们家赔五千块钱!五千块啊!就是把我们全家卖了也凑不出啊!不然……不然他们就要报案,说你爸盗窃公共财物,要让他坐牢……”
五千块!林烨眼神一凝。在1990年,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也不过一千多块。这五千块,对于一个即将失去顶梁柱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足以让人彻底绝望。前世,家里为了凑这笔钱,借遍了所有亲戚,受尽白眼,最终才勉强填上窟窿,但父亲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家庭也因此一蹶不振。
“爸现在人在哪儿?”
“在……在厂里,被保卫科的人看着,关在废弃的物料间,不让回家,也不让我们送饭……”李素珍说着,声音哽咽,“你爸那个人你知道,一辈子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就知道埋头干活,他怎么可能会偷东西?这分明是有人看他不顺眼,要往死里整他啊!可我们没凭没据,找车间主任,主任躲着不见;找厂长,连门都进不去……我们找谁说理去……”
看着母亲无助的眼泪和憔悴的面容,林烨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前世,他就是在这种无助和惶恐中,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带走,看着母亲一夜白头,看着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坠入冰窟。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是他前世许多个夜晚的梦魇。
“妈,别哭。”林烨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动作却坚定有力,“你放心,爸是清白的,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小烨,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别管这些,专心复习,天塌下来有妈……”李素珍急了,抓住儿子的胳膊。
“高考很重要,但这个家更重要!”林烨打断母亲,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妈,你看看这个家,看看你和爸的样子!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前途,眼睁睁看着你们被人欺负,看着这个家散了,那我考上最好的大学,又有什么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从今天起,这个家,由我来扛!我不会让爸蒙受不白之冤,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我们林家!”
他的眼神有一种奇异的魔力,那是一种基于绝对自信和强大实力的笃定。那不是一个少年人的豪言壮语,而是一个掌控者的庄严承诺。李素珍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那慌乱无措的心,竟莫名地找到了一丝依靠,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儿子……好像一觉醒来,真的彻底变了个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如同擂鼓般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个带着哭腔和惊恐的年轻声音嘶喊着:“烨哥!烨哥!不好了!出大事了!林叔在厂里跟人打起来了!”
是王磊!他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前世在他众叛亲离、穷困潦倒时,唯一一个不顾一切帮助他、甚至因为他而受到牵连的兄弟!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和恐惧。
林烨眼神一凛,瞬间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胖小子,正是年轻版的王磊。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肥大的军绿色裤子,脸上满是汗水、油光和焦急,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溜圆。
“磊子,别急,喘口气,慢慢说!怎么回事?”林烨按住他肉乎乎的肩膀,沉声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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