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公司顶层的实验室就再没消停过。
一开始只是鸡，后来不知谁又从后勤那边弄来了几只鸭、两头羊，甚至还有一头拴着红绳的小猪。
这些“实验样本”在防护员的引导下，陆陆续续被送进实验室。
进去时活蹦乱跳，出来时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深度昏迷状态”——呼吸平稳，心跳正常，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陈默表情淡定，拿着记录板一一观察，嘴里喃喃道：
“神经链接稳定……意识回路塌陷……嗯，还是差一步。”
而楼下的厨房，却因这些昏迷动物的“再利用问题”犯了难。
毕竟浪费太多也不好看。
于是，每天的菜谱开始花样翻新——昨天是白斩鸡，今天是红烧鸭，明天可能就是“香煎羊排”。
食堂阿姨一边炒菜一边感叹：“我们公司最近的菜，是不是过于油腻了点？”
公司群里更是炸开了锅。
有人偷偷拍下运输笼进实验室的画面，加上文字：
【英勇的第17批志愿者，愿科学之光照亮它们前行的道路】
配图是一排家禽家畜——鸡、鸭、猪、羊——个个表情悲壮，仿佛正在踏上殉道者的征程。
不一会儿，又有人接力改图，给它们头上加了光环和披风，标题直接升级为：
【实验英雄集结令！】
连梁音都看傻了。她翻着群里的表情包，一边笑，一边扶额：
“这些人是怕工作不够忙吗？再这样下去，公司要被外界传成变态动物研究所了。”
不过，这样的“科研异象”似乎成了公司内部的一种奇怪日常。
上层忙着研究“神兽契约”，中层忙着公关解释，下层员工则忙着拍表情包、猜午饭吃什么。
没人知道陈默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每当实验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厨房的菜单就又多了一道“创新菜品”。
经过无数次失败后，陈默终于在第一百一十六次实验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那是一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白兔。
它被安置在符文阵中央，静静地趴在透明实验台上。四周的感应装置滴滴作响，信仰之力像细丝一样，在空中缠绕、震颤。
陈默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抚过，契约启动。
下一秒——
微光闪烁。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兔子的眼皮微微一颤，耳朵轻轻动了动。
实验台上的监测屏骤然跳出波形，仿佛一颗心脏在缓慢跳动。
“有反应了……”
陈默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压抑激动。
那一瞬间，他感到脑海深处出现了一种模糊的触感——柔软、怯生生的，好像某个温顺的存在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随即，一串细碎的画面闪过脑海：草地、阳光、胡萝卜、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陈默怔住了。
那不是他的记忆。
他尝试收敛思绪，心念一动，兔子耳朵再次动了动。
“成功建立……初级神经共鸣。”
陈默嘴角缓缓扬起。
这代表他第一次让“契约符文”在现实层面上运作——实现了人与动物的精神连接。
虽说只是片刻、极其脆弱，但这一步，意味着他离“以人之身掌万灵之能”的目标更近了一大步。
然而，当他正准备加大信仰注入强度时，兔子的瞳孔忽然收缩，一股莫名的恐惧冲入他的意识。
陈默只觉心头一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符文阵骤然崩塌，金光如碎片般散落。
兔子再次陷入昏迷。
陈默半晌没动，盯着那只小小的动物，神情复杂。
他明白，那一瞬间的排斥感，并非实验失败——而是那只兔子，在拒绝他进入自己的灵魂。
他低声呢喃：
“契约……不仅仅是命令与控制。还需要……意志与共鸣。”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反射在他脸上。
他伸手关掉监控，重新坐回实验桌前，目光重新落在那张契约符文图上。
笔尖轻动，一道新的推演路线在纸上展开。
陈默的实验陷入了瓶颈。
无论调整多少次符文线路，或改写多少次信仰注入比例——每当进入“灵识链接”的最后一步，契约符文都会微微颤动，然后黯然失效。
陈默调出实验数据，反复分析那条规律到近乎苛刻的精神曲线，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失败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理抵触。”
动物在感知到人类意识入侵的瞬间，本能地产生抗拒——那股混合着恐惧、混乱与求生欲的情绪波动，会直接导致符文结构崩溃。
这也解释了为何实验动物都没再像最初那样精神彻底崩溃，只是进入短暂的萎靡状态。陈默已经学会让失败“温和”地发生。
可那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没有恐惧、能主动配合人类意识的对象。
陈默揉了揉眉心，喃喃道：“我已经太久没和动物建立过信任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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