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启动时,Doro 正趴在窗边数风车。三十七座风车掠过眼帘时,她的声音渐渐变成黏糊糊的鼻音:“人…… 风车转起来像机……” 话音未落,脑袋已经歪向我的肩膀,发梢的铃铛缠住我的衬衫纽扣。我把外套披在她肩上,闻到淡淡的草莓护发素味道 —— 是她昨天特意为旅行新买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睫毛上织出金色的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住我的袖口,像只熟睡的小兽,呼吸轻轻拂过我的手腕。我望着窗外飞驰的绿色田野,想起她在摄影棚里被棉花云朵道具呛到的样子,想起她坚持要把第一份工资给我买领带的认真神情,突然觉得胸腔里涨满了某种柔软的东西,像春天里第一朵绽开的樱花。
“Doro,醒醒,到站了。” 我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颊上留着我衬衫的格子压痕,像只刚从花瓣堆里醒来的小仙子:“我梦见自己变成樱花了,飘啊飘啊,落在人相机的取景框里……” 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人!我们真的到樱花城了吗?空气里是不是有樱花味的花香?”
出站口的风裹着细碎的樱瓣,Doro 突然挣脱我的手,冲进漫天飞舞的花雨中。她的裙摆扬起,像只展翅的粉蝶,发间的绢花与飘落的花瓣纠缠在一起。等我追上去时,她正仰着头接花瓣,舌尖轻轻舔到一片落在唇上的粉瓣:“人你看!花瓣是甜的,像草莓果冻!”
麦当劳的金色拱门在暮色中闪烁,Doro 站在门口,手指绞着书包带,脚尖在地上画着小圈:“人真的要请我吃吗?电视里说这里的汉堡会‘爆浆’,咬一口芝士会像瀑布一样流出来……” 话没说完已经冲进门去,在 Doro 主题的儿童乐园前转圈,发梢的铃铛与滑梯上的卡通装饰碰撞出清脆的响:“这个滑梯是双马尾形状的!我要从 Doro 的蝴蝶结那里滑下来!”
餐点上桌时,Doro 正把番茄酱挤成爱心形状。她突然指着隔壁桌的甜筒,眼睛里亮起小灯般的光:“人!那个冰淇淋会发光!是樱花味的吗?” 手指绞着餐巾纸,嘴角却抿成懂事的直线:“不过 Doro 已经点了草莓圣代,不能太贪心……” 我悄悄起身时,她正低头研究汉堡的层数,完全没注意到我走向甜品台。
当粉色流光的甜筒出现在面前时,Doro 的瞳孔微微放大,像只被点亮的小灯笼。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糖霜沾在鼻尖上:“人是魔法师吧?不然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心里许愿想要会发光的冰淇淋?” 说着突然把甜筒举到我面前,指尖的温度透过蛋筒传来:“人先吃,Doro 要把最亮的星星留给人……”
吃薯条时,Doro 坚持要把自己的那份分一半给我。“人昨天在摄影棚蹲了一整天,膝盖都磨红了。” 她把金黄的薯条堆成小山,“等 Doro 赚大钱了,要买会自动削土豆的魔法机,还要请十个助理帮人扛相机!” 正说着,突然被番茄酱呛到,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递上橘子味饮料,看着她大口吞咽,发间的铃铛随着咳嗽轻轻摇晃,像在演奏一首慌乱的小夜曲。
夜幕降临时,樱花灯牌将整条街染成温柔的粉。Doro 突然停在许愿灯摊前,指尖划过各式各样的灯笼,最后选中一只樱花形状的纸灯。她跪在地上,用儿童蜡笔认真地写愿望,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希望人永远开心,Doro 永远能和人一起冒险,还有…… 还有每天都能吃到草莓蛋糕!”
灯笼升空时,暖黄色的光映着她仰起的脸,睫毛上落着细小的灯灰。“人快看!”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们的愿望在追那颗最亮的星星!等它追上的时候,所有的梦想都会变成真的……” 远处的摩天轮亮起七彩灯光,像串起了满天的星子,而我们的灯笼,正载着两个渺小却温暖的愿望,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外,樱花城的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Doro 趴在飘窗上,腿上摊开从便利店买来的手绘地图,指尖划过 “最大樱花林” 的标记:“明天我们要在这里拍樱花雨下的旋转照,人要趴在地上拍,这样 Doro 就会像在云朵上跳舞……” 她的声音渐渐含糊,脑袋歪向抱枕,手里还攥着白天买的樱花发饰,发饰上的亮片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像她没说完的梦。
我轻轻替她盖上被子,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织出花瓣般的影。窗外的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花香,混着她身上的草莓味,在房间里静静流淌。这个总是把 “人” 挂在嘴边的小傻瓜,用她的天真和倔强,把我的世界变成了永不凋零的春天。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是总监发来的消息:“路上注意安全,期待你们的灵感新作。” 我望向飘窗,Doro 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 她大概正在梦见樱花树下的糖果雨,梦见我们的许愿灯追上了最亮的星星,梦见所有关于 “人” 和 “Doro” 的未来,都像此刻的月光般,温柔得能滴出蜜来。
夜色渐深,樱花在窗外轻轻飘落。我打开相机,回看今天拍摄的照片:Doro 在高铁站举着樱花牛奶的雀跃,在列车上熟睡时沾着阳光的睫毛,在麦当劳被发光甜筒点亮的眼睛…… 每一张照片里,她都是最明亮的存在,像颗小太阳,把平凡的日子晒成了甜甜的焦糖色。
或许,所谓的 “灵感” 从来都不是刻意寻找的。当 Doro 踮脚去接樱花花瓣时,当她把薯条分给我时,当她在许愿灯上写下笨拙的愿望时,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与爱,早已成为了最好的创作素材。而我,何其幸运,能成为她镜头外的守护者,陪她走过每一个充满魔法的清晨与黄昏。
樱花城的夜,安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Doro 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 “人…… 草莓蛋糕……”,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我关掉床头灯,任由月光铺满整个房间。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新的冒险,而我们的故事,正在樱花的芬芳里,悄然续写着属于两个人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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