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还在烧,工坊里弥漫着金属和焦炭的气味。陈远山站在铁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拆开的步枪,正把一枚刚做好的击针装进机匣。王德发蹲在旁边,眼睛盯着动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锉刀柄。
“咔”一声,枪机合上。陈远山拉动两下,又扣动扳机,击针弹出有力,回位干脆。
“这枚能用。”他说,把零件取下来,放进标着“合格”的木盒里。
他已经试了整整一上午。从第一批生产的四十三枚击针里挑出三十一枚合格品,一一测试。有的在第十次撞击就卡住,有的到第八十次开始变形。他全记在本子上,连同每枚的编号、材料来源、制作时间。
“尺寸基本稳住了。”陈远山抬头看王德发,“但表面光洁度不够。有毛刺,容易积灰,战场环境一脏就可能出问题。”
王德发点头:“手工打磨,快不了。再加两个人,轮班干,能多出两成活。”
“那就加人。”陈远山说,“你带两个徒弟,一个记工序,一个学测量。不能只靠你一个人盯。”
王德发皱眉:“规矩太多,手就僵了。我凭感觉就行。”
“感觉不准。”陈远山翻开记录本,“昨天那批连杆,三套里两套合格。不合格的那套,尾部间隙差了半毫米。战场上,半毫米能让枪哑火。”
他停顿一下:“不是信不过你。是要让别人也能做出一样的东西。以后你教出来的人,做的零件也得能用。”
王德发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陈远山拿起一枚合格的击针,在灯下转动:“我们得定个标准。什么样的算合格,什么样的必须回炉。谁来验,怎么验。”
他走到工作台另一头,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击针的剖面图,标了几个关键尺寸。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他说,“每做完一批,查三样:尺寸对不对,动作顺不顺,复位快不快。你平时就是这么看的,现在把它说出来。”
王德发迟疑了一下,开口:“量长度,卡尺夹两端。中间直径不能超差。装进机匣,拉五次枪机,不能卡。放手后要立刻回位,不能拖。”
“好。”陈远山对门口喊,“小李。”
勤务兵跑进来。
“拿笔和纸来,把老王说的记下来。以后就叫‘三查法’——查尺寸、查顺滑、查复位。每个零件验收完,贴标签,写批次,签名字。”
王德发愣了一下:“写我名字?”
“当然。”陈远山看着他,“这是你的手艺。以后这批零件打出去,修了多少枪,打了多少鬼子,功劳算你的。”
王德发嘴唇动了动,没再反对。
当天下午,工坊墙上多了几张纸。上面写着“三查法”流程,还有几组标准尺寸。每张纸下面都压着一个实物样品,用细线吊着,方便对照。
士兵们轮流来看。有人指着标签问:“这‘王0317’是啥意思?”
“三月十七号,王师傅验的。”勤务兵答。
“哦。”那人点点头,“那要是坏了,是不是找得到是谁做的?”
“找得到。”另一个兵接话,“出了事,追责;立了功,也记得到人。”
消息传得很快。晚上收工前,已经有三个连队送来了新分拣的废料,专门挑出枪管残段和弹簧钢片,单独打包。
陈远山翻看登记册,发现三连送来的铁轨碎段最多,碳含量检测也最高。
“通知王德发,优先用这批料。”他交代文书,“做个标记,叫‘高碳专炉’。”
王德发正在清理坩埚。听到消息,抬头问:“真要搞大件?”
“先试。”陈远山展开一张草图,铺在铁台上,“日军三八式步枪,导气箍最容易坏。咱们缴获的枪,十个里八个这儿出问题。原厂件没了,只能自己做。”
草图上,导气箍被圈了出来。结构不算复杂,一个带孔的金属套筒,焊接在枪管前端。
“难点是耐压。”陈远山点着图纸,“每次射击,火药气体从这里冲出来,压力极大。铸件不能有砂眼,不能有裂纹。”
王德发凑近看:“得用钢模浇铸。砂模精度不够。”
“你会做铜模?”陈远山问。
“做过一次。”王德发说,“给迫击炮引信做的。收缩比得算准,不然尺寸对不上。”
“那你来设计。”陈远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空白纸,“我让人准备铁轨碎段,提纯高碳钢。你先做个模型,咱们试第一炉。”
王德发接过纸,沉默片刻,拿起铅笔开始画。线条很稳,每一笔都带着几十年的手感。
陈远山搬了条板凳坐下,盯着他的手。
“以前没人让我写过这些。”王德发边画边说,“都是心里记着,做错了就重来。”
“现在不一样了。”陈远山说,“我们要的不是一件两件,是一批一批地出。错一次,浪费的是弟兄们的命。”
王德发笔尖顿了顿,继续画。
图纸完成一半时,学徒送来一组新磨的撞火帽簧。王德发接过去,用卡尺量了量,又放在耳边轻敲,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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