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喧嚣持续到宵禁前一刻。卢凌风混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可疑的身影。他依着那老油条提供的模糊信息——鬼手阿六常在胡商聚集的“波斯邸”附近活动,且好赌——重点排查了几处隐蔽的赌档和茶肆。
在一家挂着破旧酒旗、门口弥漫着羊膻味和劣质酒气的地下赌坊外,卢凌风停下了脚步。里面人声鼎沸,骰子碰撞声、赌徒的吆喝咒骂声不绝于耳。他并未直接进入,而是绕到后巷,观察着进出的人群。这种地方,金吾卫中郎将的身份反而碍事。
他耐心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到一个身材干瘦、穿着不起眼褐色短打、眼神却异常活络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从赌坊侧门溜了出来,手里掂量着几枚铜钱,脸上带着输光后的晦气。卢凌风记得那老油条的描述:鬼手阿六,四十上下,瘦小,左耳缺了一小块。
就是他了。
卢凌风没有打草惊蛇,悄然尾随。鬼手阿六显然十分警惕,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在西市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绕,不时突然回头张望。卢凌风凭借高超的跟踪技巧和对方远不及的体能,始终如影随形,未被察觉。
最终,鬼手阿六钻进了一条堆满杂物、仅容一人通过的死胡同,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就在他推门欲入的瞬间,卢凌风如鬼魅般欺近,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扣住他反拧的胳膊,将他猛地推进屋内,随即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狭窄昏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药草混合的怪味。鬼手阿六吓得魂飞魄散,呜呜挣扎。
“别动,金吾卫问话。”卢凌风压低声音,松开了捂嘴的手,但制住他胳膊的力量丝毫未减,“老实回答,可免皮肉之苦。”
鬼手阿六瘫软在地,颤声道:“将、将军饶命!小人……小人没犯事啊!”
“半月前,是否有一批从河西来的货,经由你手,里面有西域奇毒‘沙棠血’?”卢凌风单刀直入。
鬼手阿六眼神闪烁,下意识就想否认,但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加剧,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改口:“有……是有这么一批货……但、但那毒……小人只是牵线,不知道买家是谁啊!”
“不知道?”卢凌风冷笑,“你的规矩,我懂。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摸清底细,你会轻易牵这种掉脑袋的线?说!买家是谁?有何特征?”
“将军明鉴!”鬼手阿六哭丧着脸,“这次……这次真的邪门!对方是通过中间人递的话,没露面,钱是放在指定地方的银饼,货也是小人放在那里自取。小人只隐约听说,买家可能……可能跟宫里有点关系,但具体是哪路神仙,小人真的不知啊!”
“宫里?”卢凌风心头一凛,这与苏无名发现的宫廷香药似乎对上了,“中间人是谁?”
“是……是平康坊的‘笑面佛’刘三爷……但他前几天……暴毙了。”鬼手阿六的声音带着恐惧。
线索似乎又断了。卢凌风皱眉:“沙棠血,全部出手了?”
“是……是的,就那么一小瓶,据说金贵得很。”
“关于沙棠血,你还知道什么?比如,如何使用,有何特殊之处?”
“小人只听说,这毒无色无味,下在饮食里不易察觉,毒发时间可控制,死后……死后身上会留印记,像花一样……其他的,小人真不知道了!将军,小人就是混口饭吃,绝不敢参与谋逆大案啊!”鬼手阿六磕头如捣蒜。
卢凌风知道再问不出更多,警告他不得将今日问话泄露半分,否则后果自负,随后便悄然离去。鬼手阿六瘫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满脸后怕。
卢凌风回到金吾卫衙门,立刻将审讯结果告知了苏无名。
“中间人刘三暴毙?如此巧合?”苏无名沉吟,“看来对方行事周密,步步为营,掐断了直接指向买家的线索。‘可能跟宫里有点关系’……范围依然太大。”
“但至少确认了沙棠血的流向,以及其特性与女尸状况吻合。”卢凌风道,“接下来,需从死者身份和那宫廷香药两条线深挖。”
这时,薛环带来了新的进展。
“苏大人,卢将军,有眉目了!”薛环略显兴奋,“根据裴小姐绘制的新画像,以及对手掌茧痕、耳垂旧伤的描述,我们在永崇坊的一家名为‘锦绣阁’的绣坊,找到了认识死者的人!”
苏无名和卢凌风精神一振。
“死者名叫芸娘,年十七,是锦绣坊手艺最好的绣娘之一,尤其擅长刺绣牡丹。约莫五天前,她向绣坊告假,说是老家来了亲戚,要接待几日,自此便再未归来。绣坊的人还以为她随亲戚回乡了。”
“绣娘?擅长牡丹……”苏无名想起那牡丹纹尸斑,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告假时,可有异常?接待的是什么亲戚?”
“绣坊管事说,芸娘告假前那几日,似乎心神不宁,但问起又说没事。至于亲戚,她只说是远房表亲,并未详说。我们也询问了芸娘在长安的住处,是同坊的另一名绣女合租的一间小屋,已派人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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