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艺展开神识,如涓涓细流般探入画中。
初入时,只觉其中空茫一片,并非全无景物,而是那万千人物,亭台楼阁 山川流水,皆如水中倒影,镜中繁花,徒具其形,不蕴其神。他的神识掠过那些密密麻麻神态姿势各异的人物,他们或行或立,或悲或喜,却都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的精致皮囊,内部是死寂的虚无。没有残留的意识,没有能量的波动,更没有预设的禁制或陷阱。
这千秋图,竟像是一个被彻底掏空,仅剩华丽外壳的庞大容器。
周艺收回神识,眉头微蹙。此物绝非凡品,操控魇寐符,恐怕也只是此图皮毛的粗浅用法,甚至可能根本不知此图真正形态。水泡不烂,火烧不坏,更能承载那诡异的黑气与符咒之力,其材质与炼制手法,绝非寻常修士所能为。
“此物颇为蹊跷,留在府中恐生后患。”周艺对孙有福道,“若城主信得过,便交由我处置吧。”
孙有福此刻对周艺奉若神明,哪有不允之理,连忙道:“先生尽管拿去,此等邪物,留在府中我也心中难安,先生能处理那是再好不过。”
周艺点了点头,将古画卷起,看似收入袖中,其实放进了混沌戒中。
喝了会酒,周艺对孙有福道:“孙城主,化蛟城乃交通要冲,人气鼎盛。我将在此地长住一段时间,盘算之下,打算开一间医馆,济世救人,再设一间酒楼,聚四方烟火气,不知城主可否能帮我租两间商铺?”
孙有福正愁不知如何报答周艺的救女之恩,除奸之功,闻言立刻拍板:“先生所言,正合我意!先生能留在化蛟城,乃是本城之幸。商铺之事,包在孙某身上。”
宴席散去,孙有福便亲自带着周艺来到城中最为繁华的南大街,将两间毗邻位置极佳的三层楼商铺的地契房契,郑重地交到了周艺手中。一间门脸开阔,适合开设医馆;另一间临河而立,景致颇佳,正合开办酒楼。
与此同时,甄肖仁伏法后留下的守备将军一职空缺,也成了孙有福心头大事。城防营虽由其子孙鹏统领,但守备军负责城内治安与部分防务,职权甚重,不可一日无主。孙有福思来想去,无论资历、能力还是威望,城中竟无一人能比周艺更合适,更何况周艺还有识破奸邪,安定人心之功。
他恳切道:“先生,甄贼伏诛,守备军群龙无首,城中宵小或有窥伺之心。孙某斗胆,想请先生出任守备将军一职,统领守备军,保化蛟城一方平安。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周艺略一沉吟。他本不欲沾染太多俗世职务,但转念一想,既要在此城停留一段时日,深入了解此方世界,有一个官面上的身份作为掩护,行事或许更为便利。掌控守备军,也能更好地观察这化蛟城的势力脉络,同时确保自己经营的医馆酒楼无人敢来滋扰。
“也罢,”周艺颔首,“我便暂代此职,待城主寻得合适人选,我再卸任不迟。”
孙有福大喜过望:“有先生坐镇,化蛟城固若金汤矣!”
周艺接任守备将军的消息一经传出,化蛟城上下震动。有人惊叹于城主对其信任之深,也有人怀疑周艺一介术士能否统领军队。然而,这些疑虑很快便被周艺的手段所打消。
他上任第一日,并未大肆更张,只是轻描淡写地巡视了守备军营,点了几个平日里与甄肖仁走得近,劣迹斑斑的军官,以“怠惰营务,军纪涣散”为由,当场革职查办。其眼光之毒辣,下手之精准,令军中上下无不凛然,再无人敢因其外来者身份而有所轻视。
随后,周艺颁布数条简单却严厉的军规,原本因甄肖仁之事而有些涣散的守备军,风气为之一新,军容整肃,令行禁止。
然后他找到城主商量,把守备军和城防营合并,统一称化蛟军,周艺任将军,孙鹏任第一副将。
接下来周艺把军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孙鹏,自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与此同时,回春堂医馆与五味楼酒楼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周艺并不事事亲力亲为,他从守备军中挑选了两名因伤退役,为人却精明可靠的老兵,分别担任医馆和酒楼的掌柜,又通过城主府的关系,招募了一批可靠的伙计和厨子。
布考莆和窦毕六人,自那日在榆钱巷鬼宅……不,如今该说是周艺的雅居,享用过那顿终身难忘的宴席后,便对周艺其人以及他所展现的一切念念不忘。无论是那神乎其技的厨艺,深不可测的手段,还是那让人通体舒泰的美酒,都成了他们这几日热议的话题。
因此,当周艺接任守备将军整顿军务,并且要在南大街开设医馆和酒楼的消息传开后,这六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聚在了布府。
“机会!天大的机会啊!”窦毕搓着手,在布考莆客厅中兴奋地踱步,“周先生那是神仙般的人物,他开的医馆和酒楼,能是寻常买卖吗?想想那天的饭菜,想想那酒。”
白驰虽然依旧保持着世家子的矜持,但眼神中也闪烁着意动之色:“周先生非常人,行事自有章法。他既然选择开设医馆酒楼,必有深意。若能参与其中,或许不止是银钱上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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