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而归的林默四人回到洼地营地,自然引发了一阵欢腾。
白花花的盐粒、锋利的铁器、厚实的布料……这些在和平年代寻常无比的物资,在此刻的流民眼中,不啻于天降甘霖。
林默的威望在队伍中达到了顶峰,几乎被神化。就连最初对他心存疑虑的人,此刻也只剩下死心塌地的追随。
然而,表面的繁荣之下,暗流汹涌。
连日来的精神紧绷、长途跋涉的劳累,让林默的身体和心神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看似平衡的仙魔之力,其实极其脆弱。
仙元温和中正,讲究循序渐进;而魔煞之气却霸道暴烈,渴求宣泄与增长。此前狼群一战,他已初尝魔功嗜血的快感,心中埋下了暴戾的种子。此次小镇之行,虽未动手,但面对陌生环境的压力,无形中又引动了魔气的躁动。
当夜,营地举行了半月来最丰盛的一餐。热腾腾的肉汤里有了足够的盐分,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块坚实的麦饼。篝火旁,人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对未来的恐惧似乎也被这短暂的温暖驱散了几分。
林默坐在主位,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稍感慰藉。他勉强吃了几口,却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毫无食欲。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如同野火燎原,越来越难以压制。
起初,他以为是劳累所致,便提前回到自己简陋的茅棚,盘膝坐下,尝试运转《浩然养气诀》,希望以仙元平和心神。
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原本温顺的仙元灵气刚刚引动,丹田处那团混沌气旋中,属于《赤阳真魔功》的灼热能量就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
“轰——!”
一股炽热如火、狂暴肆虐的气流,瞬间冲垮了仙元那微弱的疏导,沿着经脉疯狂窜动!林默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皮肤变得滚烫通红,尤其是右半身,青筋再次虬起,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呃啊……”他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扣住地面,指甲陷入泥土。脑海中,各种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杀戮的欲望、毁灭的冲动、对力量的极度渴望……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不好!”云鹤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痴儿,你心绪波动,劳累过度,魔煞之气反噬己身!快守住灵台清明,引导仙元压制!”
“压制?为何要压制?”血刹的声音却充满了兴奋与蛊惑,“感受到了吗?这才是力量的真谛!愤怒!狂暴!毁灭!顺从它,释放它!你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区区凡人之躯,怎能束缚魔尊之力?杀!杀光一切碍眼之物!”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在林默脑中激烈交锋,让他的头痛欲裂。魔煞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灼烧着他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同时,那股充斥全身的爆炸性力量感,又让人沉沦。
理性与暴戾在极限拉扯,林默的双眼开始闪烁,时而清明,时而血红。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
“不好了!首领!有……有马贼!”狗娃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小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
只见营地东侧,火光晃动,七八个骑着瘦马、手持钢刀、面目狰狞的汉子冲破了简陋的竹篱笆,闯了进来!他们显然是一伙流窜的悍匪,看到此地有火光有人烟,便想来劫掠一番。
“妈的,一群穷酸流民,还有点家当?把粮食和女人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龙,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狞笑着吼道。
流民们顿时陷入一片恐慌,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铁牛怒吼一声,抄起新买的开山斧就要冲上去,周安则急忙组织妇孺向后躲避。
混乱、恐惧、暴力……这些气息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林默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血刹的狂笑在他脑中放大:“看!杀戮的机会送上门来了!还在等什么?撕碎他们!!”
云鹤子的警告被狂暴的魔音彻底淹没。
林默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彻底化为血红!残存的理性被滔天的杀意吞噬!他喉咙里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吼——!”
他身影一动,快如鬼魅,直接撞破了茅棚,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扑向了那群悍匪!
“嗯?还有个找死的?”独眼龙匪首见一个年轻人赤手空拳冲来,不屑地嗤笑,催马扬刀,朝着林默的脑袋狠狠劈下!
然而,他的刀还在半空,林默已经后发先至!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力量宣泄!被魔煞之气灌注的右拳,带着暗红色的气焰,如同一柄重锤,直接轰在了马头上!
“嘭!!”
惨烈的巨响!那匹瘦马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四溅!马尸轰然倒地,将猝不及防的独眼龙匪首重重摔下马来!
匪首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滚烫如同烙铁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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