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棋将陆九思平放在祭坛的石台上,三叔蹲在旁边,用袖口蘸着坛边的清水,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黑血。月光落在陆九思脸上,那些被煞气侵蚀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呼吸也渐渐匀实了些。陈观棋松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活动下僵硬的腰,就听到祭坛入口处传来“笃、笃、笃”的拐杖点地声,节奏缓慢却异常清晰,像是在敲打着人心。
他循声望去,只见客栈门口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坐了个老妪。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梳成个利落的发髻,用根桃木簪子别着,手里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拐杖,杖头雕着个小小的八卦图。最显眼的是她的眼睛,眼皮低垂着,眼角布满皱纹,却始终没抬起来过,显然是位盲者。
“这位婆婆,这么晚了还没歇息?”陈观棋走过去,借着祭坛的火光看清了老妪的模样,她脸上的皱纹里似乎藏着不少风霜,嘴角却带着种看透世事的平和,“您是来……”
老妪没抬头,只是将拐杖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个空位:“坐。”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陈观棋依言坐下,刚想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妪却先开了口,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那孩子,煞气入体深了,寻常法子解不了根。”
“您是说陆九思?”陈观棋心头一紧,“您知道他这病?”
“怎么不知道。”老妪笑了笑,皱纹挤在一起,像朵风干的菊花,“血脉诅咒罢了,源头在天机门的‘尸蛊’。当年他们炼蛊,用的是活人的心头血,下蛊时母子相连,子辈发病,父辈遭殃,一辈传一辈,解不开的。”
“尸蛊?”陈观棋猛地想起三叔刚才的话,天枢支用陆九思爹娘的魂魄逼他下煞种,莫非那煞种就是尸蛊?他追问,“您知道怎么解?”
老妪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陈观棋接过来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磁石,通体黝黑,表面却光滑得像被水浸过,入手冰凉,贴在皮肤上竟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
“这是……”
“磁石。”老妪的拐杖又敲了敲地,“去鬼市找‘灯娘子’,她手里有‘忘忧水’,能解尸蛊。”
“灯娘子?”陈观棋捏着磁石,感觉那微弱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她为什么会有忘忧水?还有,您说的‘地脉亲’体质是什么?我……”
“她要你用‘地脉亲’体质换。”老妪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你天生能感知地脉流动,一脚踏进山水里,就知道哪处有泉眼,哪处埋着矿脉,对不对?”
陈观棋愣住了。这事除了师父,没第二个人知道。小时候他在乡下玩,总能准确找到藏在石缝里的山泉,挖野菜时一挖一个准,师父说这是“地脉亲”,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本事,让他好生藏着,免得被有心人利用。这老妪怎么会知道?
“您……”
“别问我是谁。”老妪缓缓站起身,拐杖在地上点了三下,“磁石能引你找到灯娘子,她在鬼市最深处的‘灯笼巷’,门口挂着九盏红灯笼的就是。记住,忘忧水有代价,换不换,自己掂量。”
陈观棋抬头想再问,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刚才老妪坐过的地方,只留下个浅浅的印记,像是从未有人坐过。祭坛的火光明明灭灭,那拐杖点地的“笃笃”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陈哥?怎么了?”丙九抱着醒来的陆九思走过来,见陈观棋捏着磁石出神,不由问道,“刚才那老婆婆呢?我好像听见说话声。”
陈观棋回过神,将磁石握紧,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没什么,一位过路的婆婆,说能解九思的病。”他看向陆九思,后者脸色已恢复红润,只是眼神还有些迷茫,“感觉怎么样?”
陆九思摇摇头,抓住陈观棋的胳膊:“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个戴银锁的人要杀我,又好像是我要杀他……头好晕。”
三叔在一旁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早点告诉你真相。那是你三叔,当年被天枢支胁迫,也是身不由己。”
陆九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丙九跑过来,手里拿着块令牌:“陈哥,官差来了,说接到报案,要查问这里的事。”
陈观棋皱眉,看了眼祭坛上的血迹和狼藉,对三叔道:“您跟官差解释下,就说家庭纠纷,我们先带九思去鬼市。”他晃了晃手里的磁石,“这里可能有线索。”
三叔点头:“放心,我应付得来。你们小心。”
陈观棋示意丙九扶着陆九思,自己则握紧磁石,快步走向鬼市深处。磁石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仿佛在指引着方向。路过客栈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总觉得那盲眼老妪没走远,或许就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
灯笼巷比想象中更暗,两侧的房屋都没开窗,只有巷口挂着一串红灯笼,风一吹,灯笼来回摇晃,将影子投在墙上,像无数只跳舞的鬼影。陈观棋数了数,正好九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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