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烟更浓,能见度不足三尺,灼热的空气烤得他皮肤发疼。他摸索着往记忆中里屋的方向走,脚下被烧塌的木片绊了好几下,好几次差点摔倒。浓烟钻进肺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张嫂子!张嫂子!”他嘶声大喊,声音在噼啪的燃烧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突然,他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小猫在叫。陈观棋精神一振,循着哭声摸索过去,终于在墙角摸到一个温热的襁褓。他一把抱起,入手软软的,婴儿的哭声就在耳边,带着股奶香味。
“娃!”他心里一喜,转身想往外冲。
可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一根烧得焦黑的横梁带着火星砸了下来,正好挡在门口。横梁足有碗口粗,冒着滚滚黑烟,根本搬不动。
“娘的!”陈观棋低骂一声,抱着婴儿往侧门退。侧门也被火堵了,门框烧得通红,木头融化的黏液滴下来,像滚烫的眼泪。
浓烟越来越浓,他开始觉得头晕,视线也模糊起来。怀里的婴儿不知何时不哭了,只有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像根羽毛轻轻搔着,却让他心头一紧——不能让娃有事!
他想起师父教过的“闭气诀”,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捂住口鼻,抱着婴儿蹲下身。火往高处烧,低处的烟相对少些。他在地上摸索,手指突然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是块没被烧到的铜镜,大概是张屠户家的梳妆镜。
陈观棋眼睛一亮,抓起铜镜往屋顶照。透过浓烟,他看见屋顶的瓦片已经烧得松动,有几块甚至被烧穿了,露出个黑漆漆的洞,能看见外面的天。
“只能从这走了!”他咬咬牙,把婴儿紧紧护在怀里,用肩膀去撞那处松动的屋顶。
“嘭!嘭!嘭!”
每撞一下,肩膀就像被锤子砸过一样疼,青布长衫被瓦片划破,渗出血来。但他不敢停,怀里的婴儿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像是在催促。
终于,“哗啦”一声,屋顶被撞开一个大洞,带着火星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陈观棋用后背护住婴儿,任凭瓦片砸在背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却死死咬着牙没松手。
他抬头看了眼洞口,不算太高,外面就是院子。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婴儿猛地往上一蹿,抓住洞边的木梁,用力一撑,整个人翻了出去。
“噗通”一声,他摔在院子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泥水。怀里的婴儿被震得哭了起来,声音响亮,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他刚想爬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正屋的屋顶彻底塌了,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咳咳……”陈观棋咳嗽着,想回头看看张屠户出来没有,可刚转头,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火场里冲了出来,不是张屠户,而是个穿着黑袍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那人手里拿着个东西,闪着金属的光泽,飞快地往院外跑,很快就消失在晨雾里。
“那是谁?”陈观棋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对劲。
可没等他细想,就听见张屠户的哭喊:“我的房子!我的钱啊!”他从侧门滚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烧了大半,头发焦黑,活像个从炭里捞出来的鬼。
“你婆娘呢?”陈观棋抱着婴儿冲过去,急声问。
张屠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突然嚎啕大哭:“我忘了!我光顾着钱了!我婆娘还在里面!”他说着就要往火场里冲,被陈观棋一把拉住。
“别去了!屋顶塌了,进去就是送死!”陈观棋吼道,声音都劈了。
张屠户被他拽着,哭得撕心裂肺,捶胸顿足:“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陈小哥,你不是会看风水吗?你不是说这是吉地吗?怎么会着火?怎么会……”
他的话像把刀子,狠狠扎在陈观棋心上。陈观棋看着怀里安睡的婴儿,又看了看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张嫂子凄厉的尖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让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说过这是吉地。
他断错了破军位,漏看了井里的煞气,甚至还想着悄悄布个小阵应付过去……如果他昨天就把实情说出来,如果他早点发现井底下的火脉……
“是我的错……”陈观棋喃喃自语,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心里的疼更甚,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周围的村民被火光惊动,纷纷跑来救火,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呼啦啦围了一院子。有人看见陈观棋怀里的婴儿,惊呼着接过去:“是屠户家的娃!还活着!”
有人围着张屠户问情况,有人议论着这场蹊跷的大火:“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我看是邪门了,前几天就听见这院子里有怪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观棋站在人群外,像个局外人。他看着人们忙碌的身影,听着嘈杂的议论,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沾着泥和血,还有些黑色的粉末,是从火场里带出来的,凑近一闻,有股熟悉的硫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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