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棋把这话记在心里,低头摩挲着《青囊经》的纸页。残卷上的字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地方晕开了,像滴落在纸上的血。其中一页写着“破军位”三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井的图案,旁边批注着“水主财,亦主煞,破军遇水,家宅不宁”。
他忽然想起张屠户家的院子里,好像是有口老井。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的饮水井,没往心里去。
“师父,那井……”
“自己去看。”地脉先生打断他,磕了磕烟杆,“勘舆这行当,别人说一万句,不如自己看一眼。错了,就得认,就得改。”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昏黄的光。山坳里传来几声狗吠,混着张屠户家隐约的杀猪声,隔着雨幕飘过来,显得有些遥远。
陈观棋把《青囊经》小心折好,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他知道师父的脾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句话都藏着深意。就像这吊脚楼,看着歪歪扭扭,却在无数次山风雨夜里稳稳立着,全靠底下那几根深埋在岩缝里的柱子。
夜里,陈观棋躺在竹床上,听着楼外的虫鸣。雨后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从窗缝里钻进来,拂过他的脸颊。他摸了摸左耳的铜钱耳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是有股微弱的气在流动。
他想起三岁时的碎片记忆:火光,哭喊,还有只粗糙的手把他从死人堆里拽出来,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里就有这股铜钱的凉意,还有淡淡的旱烟味——和现在的师父一模一样。
“师父,您到底是谁啊?”他对着黑暗轻声问。
没有回答,只有吊脚楼的木头在夜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老人在叹息。
天刚亮,陈观棋就起了床。他换上件干净的青布长衫,把罗盘塞进背包,又揣了几枚铜钱和一张黄符——这是师父教他的,遇到邪祟,铜钱能镇,黄符能驱。最后,他拿起那半本《青囊经》,想了想,还是放回了桌上。
师父说过,勘宅要凭眼、凭手、凭心,不能总靠着书本。
张屠户家在山坳深处,离吊脚楼有三里地。陈观棋走在田埂上,晨露打湿了裤脚,带着股泥土的腥气。路边的野草上挂着水珠,阳光照过来,亮得像碎银子。他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时不时弯腰拔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快到张屠户家时,他停住了脚步。
按说这山坳背风,又有溪水绕流,该是聚气的地方。可陈观棋站在高处望过去,却觉得心里发闷。张屠户的新宅刚盖了一半,青砖红瓦,在一片土坯房里格外扎眼,可那宅子的屋顶轮廓,怎么看都透着股别扭。
就像一个人站在那里,却歪着脖子,肩膀耸着,浑身不自在。
他摸出罗盘,平举在胸前。指针果然在轻微晃动,不是指向正南,而是微微偏西,朝着鹰嘴崖的方向。
“怪了。”陈观棋嘀咕。正常的阳宅,罗盘指针该是稳的,除非地下有异动,或是有煞气冲克。
他沿着田埂慢慢走近,眼睛眯起来,像师父教的那样“看气”。所谓气,不是真能看见烟,而是一种感觉——草木的生机,水流的活气,山石的静气,混在一起,该是平和流畅的。可张屠户家周围的气,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在宅子周围打着旋,带着股滞涩的味道。
“陈小哥,你来啦!”张屠户从院子里迎出来,这人五大三粗,光着膀子,胸前全是横肉,手里还提着把沾着血的杀猪刀,刚宰完猪的样子。他嗓门洪亮,笑起来震得人耳朵疼,“快帮我看看,这宅子盖得咋样?啥时候能搬进来?”
陈观棋收回目光,对着张屠户拱了拱手:“屠户大哥,我先四处看看。”
他走进院子,脚刚踏上青石板,就觉得脚底传来一阵凉意。不是晨露的凉,而是像踩在井台上的那种阴寒,顺着脚底板往上窜。
院子挺大,东边堆着些砖瓦,西边搭着个灶台,中间果然有口老井。井台是青石板砌的,边缘磨得光滑,井口用块大石板盖着,只留了个能放下水桶的小口。
陈观棋走到井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井台的石头。冰凉,而且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不是井水的腥,倒像是……血的味道。
“这井有些年头了吧?”他装作随意地问。
张屠户挠挠头:“可不是嘛,老辈传下来的,说是当年逃难时挖的。我盖新宅时本想填了,婆娘说留着方便,就没动。”
陈观棋点点头,视线扫过井口。石板盖得很严实,但他能感觉到,有股气从石板缝里钻出来,沉沉的,带着股压迫感。他想起《青囊经》里的“破军位”——那是九宫格中最凶的位置,主破财、血光,若是阳宅中破军位有井,那水就成了“煞水”,会把凶气往宅子里引。
他站起身,走到宅子的地基旁。地基刚打好,露出的黄土里混着些碎石,陈观棋捡起一块,捏在手里捻了捻。碎石是灰白色的,带着些亮晶晶的碎屑,像是某种矿石。
“这土是从哪取的?”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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