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江晓璇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羡慕和自嘲,“你家我感觉随便带谁去,老师和家长们都得列队欢迎。我就不一样了。” 她耸耸肩,语气满是无奈,“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偏科严重的很。数学物理还能见人,语文作文写得跟小学生似的,历史更是菜的抠脚。一想到家长会上老师点评我的‘均衡发展’问题,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夸张地捂住了脸。
叶晓月听着好友的抱怨,情绪稍微被冲淡了些。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精致的表盘指针指向傍晚六点一刻。“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时间真的不早了,” 她拉了拉江晓璇的袖子,语气温和地提醒,“我们该回家了,再晚我妈该着急了。” 她猜测,这个时间点,母亲许晴多半已经到家了。
“好吧好吧,” 江晓璇放下手,恢复了点精神,“那周一学校见咯!” 她朝叶晓月挥挥手,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嗯,再见。” 叶晓月也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挥手道别。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拦了出租车回家。
推开家门,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暖而静谧。果然没猜错,母亲许晴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学术期刊。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望过来,目光平静无波。
“回来了?” 许晴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既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特别的亲近,只是寻常的一句确认。这出乎意料的平静反而让叶晓月心头一紧,准备好的应对措辞瞬间落了空。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换好拖鞋,轻声应道:“嗯。”
“洗手吃饭吧。” 许晴放下期刊,起身走向餐厅,“尝尝我今天刚煲的汤,放了点新学的药材,看看合不合口味。” 她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叶晓月依言快步走进洗手间,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指,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走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澄澈的汤面上漂浮着几粒金黄的枸杞和红枣,香气扑鼻。一碗放在许晴座位前,一碗放在对面的位置——显然是给她的。
叶晓月拉开椅子坐下。餐桌上只有她们母女两人。
“妈,” 叶晓月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蒸汽氤氲了她的眉眼,也模糊了她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他们呢?只有你在家吗?” 她环顾了一下过分安静的客厅,试图先找一个安全的话题铺垫一下。
“你爸和你哥哥姐姐临时有事,另外两个小的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提到两个小的,许晴的语气里才透出一点身为母亲的无奈。
“噢……” 叶晓月应着,心却跳得更快了。汤匙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热气袅袅升起。此刻的安静,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题积蓄力量。她捏紧了汤匙柄,指尖微微泛白。
“妈妈,”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紧张,“你……下个周末有空吗?”
许晴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对面有些紧绷的女儿。镜片后的目光平静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犹豫。
“怎么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直接,没有多余的情绪。
叶晓月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她避开母亲的目光,视线落在碗中漂浮的枸杞上,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就……下个周末,学院开家长会,” 她顿了顿,语速加快了些,像是怕被打断,“不知道你……下周有没有时间……能去一下?”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餐厅里只有鸡汤微微沸腾的细小声响。
许晴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女儿低垂的头顶,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握着汤匙的手指因为用力显得有些僵硬。
“几点?” 许晴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叶晓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微弱的希望:“晚上六点开始。”
许晴微微颔首,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汤,似乎只是确认了一个普通日程。
“行。” 她没有多余的评价,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或勉强,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这一个字落下,叶晓月提到嗓子眼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放回了原处。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有多紧张。
她连忙低下头,舀起一勺鸡汤送入口中。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药材特有的微甘和鸡肉的鲜香,暖意仿佛从胃里蔓延开来,驱散了方才的忐忑不安。餐厅的气氛,似乎也因为这一个“行”字,悄然软化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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