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的尖叫引来了豪斯家的管家和几个仆人。雷恩身上那奇异的光芒在众人冲进阁楼前,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失,只留下他胸膛残留的、令人舒适的温热感,以及被强化得不可思议的五感。
面对管家惊恐的询问和女仆语无伦次的描述(“光!少爷身上冒圣光了!”),雷恩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口吻解释:“大概是实验事故的冲击…加上低血糖,艾米丽看花眼了。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他巧妙地避开了地上那滩属于自己的血迹,只说是打翻了硝酸瓶。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豪斯家位于利物浦远郊的橡木庄园。雷恩作为小儿子,又是“沉迷危险实验”的怪人,在庄园里存在感不高。父亲老豪斯是个沉默寡言的壮硕男人,常年与马匹打交道,身上带着马粪和皮革的味道,据说年轻时在海外殖民地服役时接触过超凡,但从不提及。大哥大卫在皇家海军陆战队服役,更是难得回家。家里的事务主要由管家和几位老仆人打理。
雷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他仔细梳理着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结合自己前世的认知,试图拼凑这个世界的轮廓——维多利亚时代的风貌,蒸汽机驱动的巨轮与火车,浓烟滚滚的工业城市,日不落帝国的傲慢,以及…那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名为“超凡”的暗流。原主对超凡的认知极其有限,只知道父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而利物浦大学那位脾气古怪的罗伯特·史密斯教授,是父亲旧识,据说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无烟火药的成功,以及随之而来的身体剧变,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不安。这东西的价值太大了,大到他这个乡下小地主之子根本把握不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理解这发明价值、并且有能力保护他的人。
罗伯特·史密斯教授,是唯一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雷恩用冷水狠狠搓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带着一丝过度用脑的苍白和熬夜痕迹的脸。他换上了一套相对体面的黑色羊毛三件套西装——尽管浆洗得有些发硬,袖口也磨得有些毛糙——将昨晚小心翼翼处理好的、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灰白色无烟火药样本,用几层油纸仔细包好,塞进内袋。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着,那股暖流虽然不再外显,却依旧在体内静静流淌,赋予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静。
他需要知识,需要力量,需要知道昨晚那“圣光”到底是什么。更需要知道,如何把口袋里这块小小的药棉,变成撬动命运的杠杆。
利物浦大学在晨雾中显露出轮廓。红砖砌成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群庞大而压抑,巨大的烟囱向灰蒙蒙的天空喷吐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燃烧的硫磺味、海风的咸腥以及某种更难以言喻的、金属和机油混合的“工业气息”。穿着黑色长袍的教授和夹着书本匆匆而行的学生,像蚁群般穿梭在石砌的拱廊和庭院间。这里没有牛津剑桥的古典优雅,只有一种粗粝、务实、如同巨大蒸汽机般轰鸣运转的实用主义氛围。
罗伯特·史密斯的实验室位于一栋偏僻的旧楼顶层。雷恩循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穿过堆满废弃金属零件和沾满油污帆布的走廊,空气中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比外面浓烈十倍。他敲了敲那扇厚重的、嵌着黄铜铆钉的橡木门。
“进!”一个略显沙哑、带着不耐烦的声音穿透门板。
雷恩推门而入。
实验室的景象堪称灾难。巨大的工作台占据了大半空间,上面堆满了各种雷恩认识或不认识的仪器:烧杯、烧瓶、冷凝管、蒸馏器、压力表盘、缠绕着复杂铜线的线圈、裸露着齿轮的机械结构…地上散落着图纸、工具和金属碎屑。墙壁被熏得发黑,几盏功率强大的汽灯发出嘶嘶的噪音,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帆布工装、头发花白杂乱如同鸟巢、脸上架着厚厚玳瑁眼镜的老头,正埋头在一台冒着白气的古怪机器前,用扳手使劲拧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该死的密封圈…又漏了…见鬼的摩擦力…”
这就是罗伯特·史密斯教授,利物浦大学机械工程学教授,原主记忆中那个脾气暴躁、不修边幅、但对机械和化学有着近乎狂热执着的怪人。
“史密斯教授?”雷恩清了清嗓子。
罗伯特猛地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一双深陷但异常锐利的眼睛扫了过来。那目光带着被打扰的烦躁,像探照灯一样在雷恩身上来回扫视。仅仅是一瞬间,他拧扳手的动作顿住了,眉头猛地锁紧,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被一种纯粹的惊愕取代。
“雷恩·豪斯?”他丢下扳手,发出哐当一声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帆布围裙带起一阵风,“你小子…怎么回事?”他凑得很近,鼻子几乎要碰到雷恩的脸,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死死盯住雷恩的瞳孔深处,仿佛要直接看进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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