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清香和淡淡的奶香。宋晓倩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高志豪笨手笨脚地逗着婴儿车里的念安，小家伙抓着他缝制的布偶兔子，咯咯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这是两年来第一个如此平静的清晨，没有争吵，没有隐瞒，没有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与怨恨。宋晓倩端着碗筷走出厨房时，正看到高志豪小心翼翼地把念安抱起来，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让她心头一暖，眼眶却莫名地有些发热。
“小心点，她刚喝完奶，别漾着了。”宋晓倩轻声说，语气里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自然的叮嘱。
高志豪回过头，眼里带着欣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晓倩，谢谢你……愿意让我留在这儿。”
宋晓倩没说话，只是低头摆着碗筷，指尖却微微颤抖。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高志豪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笨拙地学着换尿布、冲奶粉，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念安喜欢的辅食，会在她累的时候默默接过怀里的孩子。王莹莹那边的风波，他也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让一丝阴霾影响到她们母女。
可越是这样，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痛苦，就越是汹涌地想要冲破堤坝。
高志豪把睡着的念安放回婴儿床，转身看到宋晓倩背对着他站在餐桌旁，肩膀微微耸动。他心里一紧，慢慢走过去，犹豫了很久，才轻轻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晓倩……”
话音未落，宋晓倩突然转过身，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她看着高志豪，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哽咽堵在喉咙里。那些强撑着的坚强、故作的冷漠，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高志豪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声音沙哑：“对不起，晓倩，对不起……”
这个拥抱，宋晓倩没有推开。积压了两年的痛苦、恐惧、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猛地抱紧高志豪的后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凄厉而绝望。
“呜呜……高志豪……你这个混蛋……”她的拳头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透了他的衬衫，“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
高志豪任由她打着、骂着，紧紧地抱着她，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每一次抽搐，每一声哭泣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我在国外……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他们家的人找到我……”宋晓倩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他们骂我……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说我想用孩子讹钱……说我这种女人……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他们把支票甩在我脸上！说让我拿着钱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说我要是敢告诉你，就毁了我爸妈……毁了我在国内的一切……”
“我那时候……真的想死啊……”这句话像一声惊雷，炸得高志豪浑身僵硬。宋晓倩的哭声更低了，带着无尽的悲凉，“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肚子里的孩子……被人那样羞辱……我看着窗外……好几次都想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高志豪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收紧手臂，把她深深地拥进怀里，滚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她的发顶。
“可我舍不得……”宋晓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茫然的脆弱，“我舍不得……我还爱你啊……我死也要死在你面前。”
“哪怕你那么对我……哪怕我恨你……可我还是……还是放不下你……”
“我想着……说不定……说不定你只是一时糊涂……说不定你会来找我……我得活着等你……哪怕等不到……我也要活着……”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说出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斤重的力量，瞬间击垮了高志豪所有的防线。他抱着她，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泪水汹涌而出。
“对不起……晓倩……对不起……”他只能反复说着这三个字，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心疼，“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我错了……真的错了……”
宋晓倩靠在他怀里，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仿佛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恐惧、思念和绝望，都哭进他的骨血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相拥而泣的两人身上，也落在婴儿床里熟睡的念安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晓倩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依旧紧紧抱着高志豪，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高志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都过去了……晓倩，都过去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念安……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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