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远不见踪影,弘昕懒洋洋地蹭回屋内,坐在窗边的小凳上,手指轻轻抚过案几上的木兰雕花。
宜修弯腰将他抱上柔软的榻,那用牡丹暖缎制成的被褥,尚存午后阳光的温暖,轻轻戳了戳儿子鼓起的腮帮。
“就这么舍不得长宁?”
“府中我并非最小,然而二哥、五弟总把我当最小的。”
弘昕紧紧抓住宜修的衣襟,黑亮的眸中闪烁着光芒,用力点头,“长宁比我小,却十分乖巧!让他玩磨喝乐便玩,给予奶糕便吃,从不抢夺我的八音盒,还总是听从我的话!”
话音未落,弘昕突然展开双臂,小身躯向宜修怀中蹭去,声音软糯,带着些许鼻音:“额娘,让长宁弟弟常来玩,好吗?”
“好。” 宜修轻揉他的发顶,用帕子拭去他额角的细汗,眼中满是笑意,“端午节过后,你与弘晗、弘皓一同庆祝三岁生辰,也给长宁送帖子,邀请他共享生辰面,一同放飞纸鸢,如何?”
“好!好!好!” 弘昕猛地坐直身体,腮帮子鼓得像含了糖果,眼睛亮如繁星。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穿着小鞋向前院奔去,短小的腿快速奔跑:“我要去告诉表叔!还没问二哥明天有什么活动,得赶紧去打听!”
“慢点跑,小心摔倒!” 绣夏急忙跟上,连声提醒,“小阿哥,慢点跑,注意脚下。”
她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宜修坐在软榻上,轻轻叹息,嘴角带着笑意,随手甩了甩帕子。
即使不省心,又能如何?母子之情,珍贵难得,只能顺其自然。
夜幕降临,宜修摘下赤金点翠耳坠,随意放在紫檀木的梳妆台上,银质烛台的光芒映照着台面上的香蜜瓶,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李嬷嬷走上前来为她捏肩,指腹力度适中,舒缓了肩颈的酸楚。
“自从策定来到府上,弘昕小阿哥变得活泼多了。”李嬷嬷转动眼珠,语气中带着欣慰,“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要抱要睡的小懒虫。”
宜修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这孩子原本就活泼好动,只是以往不喜欢活动。多亏策定主意多,找来小人书、话本子,还有陶响球、弹弓、陀螺、鲁班锁,甚至连青玉鸠车都找来了,这才真正吸引了他。”
“也多亏福晋宽容,不计较他教唆小阿哥当‘细作’。”李嬷嬷笑着补充。
宜修拿起香蜜,轻沾一些抹在唇上,语气淡然:“这有何妨。他若管不住弘昭,纵有百般才干,我也只当他是个普通人。”
床幔轻轻拉开,绣着缠枝牡丹的锦缎垂下,宜修扶着李嬷嬷躺上床,目光落在床幔的牡丹纹样上,心中渐渐梳理着思绪。
文人最重名利。
王士祯自以为寿命将尽,为了身后之名,为了子孙后代,原本只是希望关门弟子齐方起能够夺魁,如今定是竭尽全力,要助他连中六元。
连中六元,名垂青史,教出六元及第的弟子,便是永世荣光。
更不用说,若齐方得起此名头,仕途必定一帆风顺,王家子孙也可依靠这位小师叔安稳度日,家族在朝堂上也有了坚实的后盾。
若齐方能尚主,前途更是无可限量。王士祯必定欣喜若狂,王家将超越他身为刑部尚书、文坛领袖的辉煌,牢牢占据大清文坛的顶峰。
“王大人,莫怪我算计。”宜修心中轻叹,“八公主留京是敏妃和胤祥的执念,我连赵御史的儿子都放弃了,一心一意扶持齐方起,您应该会理解。”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齐方起,我和你师父费尽心机,你若敢让我失望……即使死,也便宜了你!”
这是除了胤禛、弘晖之外,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如此布局。失败?绝无可能!
白天与染冬重逢,终究感到疲惫。
得知弘晖已经就寝,烛光摇曳中,宜修渐渐入睡。
王府书房的烛火依然明亮,照亮了满架的古籍。
齐方起身穿青布长衫,从王士祯手中接过一篇策论,一边抄写一边评点,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篇策论以融合为主,行云流水而不空洞。改土归流之策,屯田灭根、人随西迁,虽然残酷,对于不受教化的蛮夷来说,却也恰当。”
王士祯眯着眼睛抚摸胡须,看着弟子勤奋的样子,满意地感慨:“年轻就是好。你跟随我三年,胜过他人三十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研读《大学》呢。”
齐方起手不停歇,微微抬头,好奇地问:“前两年梅先生给您下帖子,说与您是旧相识,您却不去。我记得您曾与他论数术,为何不赴约?”
王士祯摇头,眼底流露出怀念:“我与他的确有私交,十八岁同游江南,书信不断。然而他终究屈服,接受了雍郡王的招揽。我若与他走近,难免会被划入雍郡王一党。”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文人的高傲:“陈梦雷、李光地也是我的故旧,诚郡王邀请我修书,我都没有答应。梅文鼎却一请就去,岂不是白白降低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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