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粿……” 老妇的虚影颤巍巍地举起只缺口的粗瓷碗,喉咙里挤出模糊的潮汕话,“汕头港的船…… 要去揭阳……” 小生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旧事:民国三十年,有群难民要坐船去揭阳躲战乱,路过学校时遇上日军,只好躲进井里,最后没一个出来。
李道长赶紧从布包里掏出冥衣,有粗布衫、学生制服,还有几件日式短褂,“这是给你们添的衣裳,库钱是盘缠。” 他把冥衣丢进火盆,纸钱瞬间腾起青蓝色火苗,火光里竟映出汕头港的幻影,有轮船鸣着汽笛,正往韩江下游开。
井水猛地掀起半尺高的浪,浪尖沾着细碎的红光。小生胸口的契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红光在井口凝成道金甲虚影 —— 是关公!他手持偃月刀,刀身映着月光,目光却温和得像韩江的水。“怨气自散,各归其途。” 虚影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偃月刀轻轻一扬,红光便像流水般漫过那些残魂。
老妇虚影的竹篮里突然多了个红桃粿,冒着虚幻的热气;少年虚影的手里多了本课本,封面上写着 “潮州小学”;那几个日军虚影对着关公深深鞠躬,胸前的血渍渐渐淡去 —— 他们不是当年施暴的日军,是被强征入伍的伤兵,败退时躲进井里,和难民一起冻饿而死。
穿学生装的少年虚影走到小生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手里攥着半块红糖糕,是刚才粥碗里掉出来的。小生看着他的虚影慢慢变淡,突然想起陈阳说的,这口井以前是学校的饮水井,几十年前,常有学生在井边背书、分享零食。
红光褪去时,天已经快亮了。三十碗粥全凉透了,碗沿结着薄薄的糖霜,像层碎玉。井水恢复了清亮,能看见井底的鹅卵石,铁锈味荡然无存。李道长捡起根飘到井台的桃木枝,枝桠上缠着根银锁片,正面刻着 “平安” 二字,背面是 “民国廿九年制”—— 那是 1940 年,正是日军侵占潮汕的第三年。
“这是残魂放下的执念。” 李道长把银锁片递给小生,“明天埋进祠堂供桌下,也算给他们安个‘家’。” 小生摸着发烫的契佩,望着井里的月光倒影,仿佛看见那些虚影乘着粥气的白雾,朝着韩江的方向飘去。远处传来早潮的水声,“哗啦哗啦” 的,像无数人轻轻说了声 “多谢”。
第二天清晨,阿明又来打水。铁皮桶沉下去,提上来时,桶底沉着片新鲜的荷叶,还带着晨露的湿气。他凑近闻了闻,荷叶上竟沾着淡淡的糯米香 —— 那是昨晚小米粥的味道。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井台上,青苔泛着绿光,再也没有 “咚咚” 的撞击声,只有韩江的潮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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