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这半山腰有棵老槐树,” 陈建军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被风吞没,“以前有个山民在树下避雨,被雷劈死了,从那以后,就总有人说在这附近看到黑影……”
父亲没等他说完,就把书包侧兜的桃木匕首掏了出来。冰冷的桃木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攥着匕首,压低声音:“别说话,跟着我走,脚步轻点,别踩断树枝。”
两人顺着山路往上走,雾气开始慢慢聚拢。那雾气不是山间常见的白蒙蒙的雾,而是带着点灰黑色,像掺了墨汁,粘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刚才还能看清的山路石阶,现在只能看到脚下一小块青石板,上面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稍不留意就会滑倒。那 “窸窣” 声越来越近,像是就贴在耳边,父亲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叶味,还夹杂着点腥气 —— 跟当年老井水鬼的味道不一样,更闷,像是从泥土深处钻出来的,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前面…… 前面有棵树。” 陈建军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雾气里隐约的黑影,声音都在抖。父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棵老槐树的轮廓在雾里慢慢浮现,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树皮皲裂,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树枝歪歪扭扭地伸出来,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雾气里晃荡,像无数只干枯的手,要把人抓进怀里。
最吓人的是,树干上竟然透出一道淡淡的人影。那影子穿着破烂的蓝布褂子,衣角在雾气里飘来飘去,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 “盯” 着他们。那绿光不是普通的光,而是带着一股阴冷的邪气,像两团燃烧的鬼火,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毛。
“是树灵怨。” 父亲的心脏 “咯噔” 一下,祖叔教过的知识瞬间涌上心头 —— 山里的邪祟多附在老树或石头里,尤其是死过人的地方,死者的怨气会跟草木的灵气缠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成了 “灵怨”。这老槐树显然就是当年那个被雷劈死的山民的怨气所化,刚才的 “窸窣” 声,就是怨气在树皮里流动的声音;那股腐叶味,是怨气与树汁混合后散发出的味道。
他攥紧桃木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十七岁的少年,虽然跟着祖叔学了五年道术,对付过黄鼠狼,镇过水鬼,甚至见过日本打靶死鬼,可面对这样附在老树上的灵怨,还是第一次。他能感觉到手心在冒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凉得难受,可他不能退 —— 身后还有陈建军,那个把红薯分给自己的同桌,那个还在等着回家看娘的少年。
那树灵怨慢慢从树干里 “飘” 出来。它没有脚,身体像半透明的雾,飘到哪里,哪里的雾气就会变得更浓。它手里还 “抓” 着一根断了的槐树枝,树枝上的叶子全是黑色的,滴着黏糊糊的液体,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响,把青石板上的青苔都烧得发黑,冒出淡淡的黑烟。
“父亲,跑!” 陈建军吓得转身就想跑,却被父亲一把拉住。山路只有一米宽,旁边就是陡峭的山坡,一跑准摔;而且树灵怨飘得快,比他们俩跑起来还快,根本跑不过。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驱邪符 —— 那是他前一天晚上在宿舍里画的,黄纸边缘还留着蜡烛烧过的焦痕。他指尖沾了点口水,祖叔说过,情急之下,用带有阳气的唾液能暂时激活符纸的灵气。
“看好了!” 父亲低喝一声,手臂一扬,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黄色的弧线,像一道闪电,正好贴在树灵怨的胸口。“滋啦” 一声,符纸瞬间冒起黑烟,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树灵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不像人声,更像风刮过破洞的铁皮,尖得刺耳,震得父亲的耳朵嗡嗡疼。它后退了两步,胸口的位置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小洞,黑色的雾气从洞里往外冒,像是在流血。
可没等父亲松口气,那小洞就慢慢愈合了。树灵怨的身体变得更浓,泛着绿光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戾气,它猛地扬起手里的槐树枝,朝着两人挥过来。黑色的树叶像一把把小刀子,带着 “呼呼” 的风声,直扑他们的面门。
“躲!” 父亲拉着陈建军,往旁边的大石头后面一扑。树叶擦着石头飞过,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石头表面瞬间变得发黑,像是被强酸腐蚀过。陈建军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怎么办?这东西打不死啊!”
父亲没有慌。他想起祖叔教过的,“山里的灵怨,生于草木,亦死于草木,需借本土阳气破之,桃木、糯米、山间清泉,皆可借力”。他赶紧摸了摸书包 —— 早上出门时,祖叔特意塞了一小包糯米在他书包里,用油纸包着,说 “周五放学路上不太平,带着应急”。现在看来,祖叔早就预料到了会有危险。
“建军,你听我说,” 父亲把糯米掏出来,塞进陈建军手里,“你帮我找根桃树枝,越粗越好,要新鲜的,带着叶子的那种。山里肯定有桃树,你往左边走,大概五十步的地方,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一片桃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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