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青川老街被寂静笼罩,唯有路灯在雨中滴答作响,像某种低语,断续敲打湿漉漉的石板路。
水洼倒映昏黄光晕,仿佛整条街沉入一场未醒的梦。
乔家野蹲在摊位后,指甲抠进木箱接缝,将十几个仿玉佛塞进水泥袋,浇上块干腻子封死。
那动作,像在掩埋尸体——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制造的“神迹”的遗骸。
他不敢看那些佛像的眼睛,哪怕它们只是模具压出的空洞。
喉咙还泛着铁锈味,是连日压抑呕吐感留下的痕迹。
手机静音震动第七回,是高青的消息:“别毁证据。你拦不住它。”
他盯着“它”字三秒,猛地把手机倒扣在湿塑料布上,仿佛能隔绝那个正在蔓延的东西。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玉佛——而是失控的“愿力”,是无数人用信念编织出的真实。
信的人多了,连他自己都快不信能收场了。
清晨六点,陆阿春掀开防水布差点绊倒。
见乔家野蜷在箱边睡着,手攥半截腻子铲,她啧了一声,拎来热粥油条,放在摊前小凳上。
“封得跟防盗门似的,当你是守陵的?”她瞥一眼水泥块,“真怕出事,就别卖。”
乔家野哑声:“不卖……房租怎么办?医保卡早刷爆了。我爸还在ICU,每天八千,你说我不卖这个,我去抢银行?”
春姨冷笑:“那你宁可变哑巴也要发财?”
话未落,巷口传来轮椅吱呀声——后街瘫腿老张,由孙子推着来了。
两人立刻噤声。
孙子手里捏着红绳玉佛,正是乔家野三天前清仓的最后一波货,纹路粗糙,连开光仪式都没做过。
上午九点,孩子站在摊前,声音发颤:“乔哥,我爷昨夜喊‘娘回来了’,伸手抓空气。我们翻相册,发现三十年前全家福烧剩一角,今早……整张复原了。”
乔家野手一抖,保温杯砸地,滚烫茶水溅上裤脚,他却毫无知觉。
他没卖过这挂件,也未吹嘘,可孩子眼神亮得吓人:“您这玉佛……是不是有点灵性?”
他刚想否认,喉头突刺,仿佛无形线勒住声带——系统警告:若否认已成事实的“善意实现”,将触发反噬。
他僵脸点头,又迅速摇头,掏出百元钞塞给孩子:“拿去吃糖。”
孩子愣住,他转身钻进巷子,背影狼狈如逃,脚步踉跄,像在逃离某种觉醒的宿命。
中午,高青出现在花甲粉摊外。
相机挂胸前,直视嗦粉的乔家野:“三个新案例。环卫工捡到二十年前女儿走失那天戴的发卡;聋哑班最沉默的孩子昨晚叫了‘妈妈’;癌症晚期病人梦见山顶看日出——他三年没下床。”她顿了顿,“他们手里,都有你的玉佛。”
乔家野筷子停在半空,粉汤凝结成油膜,像他此刻冻结的心跳。
“我不是记者,也不写报道。”她压低嗓音,“但我拍下了你昨晚封盒子的样子。你怕的不是神力,是你管不了它。”
她抽出一张照片:水泥箱角落,一道微弱绿光正从缝隙渗出,像瞳孔睁开的一瞬。
“你看,”她说,“它不想被埋。”
傍晚收摊,乔家野破天荒请春姨喝酒。
两瓶啤酒下肚,他哑问:“要是街上每个人都能心想事成,这城还能叫人间吗?”
春姨嗤笑:“你当观音?我看是猪油蒙心。我年轻时也信符水治病,治好的是心,死的还是命。你现在给人希望,我不骂你。可你要收‘香火钱’,我就掀你摊。”她指着他鼻子,“你不是神,也别想当。就做个让人说句‘哎哟还真灵’的小贩,比啥都强。”
乔家野怔住。
手机震动——高青发来定位,附言:“东街菜场,有人举着玉佛跳楼求‘升天’。”
他猛地起身,酒瓶打翻。
碎裂声刺耳,风在耳边呼啸,似千万手拉扯,像有千万个声音低语:“救我……给我一个奇迹……让我看见她最后一面……”
他冲进夜色,心悬至喉头。
赶到时,警戒线已围起。
三辆警车蓝红闪烁,警察劝说楼顶边缘的男人。
那人赤脚披黄绸,高举玉佛,喃喃祷词,声音混着风灌进人群。
人群越聚越多。
有人跪拜,有人直播,弹幕飞滚:“大能显世!”“要飞升了?”“我也想要一个!”镜头对准天空,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云层,降下神谕。
乔家野挤入人群,心脏几乎撞出胸腔。
他认得那玉佛——三个月前试做的首批模具,因纹路模糊被退货,扔进了旧货堆。
他从未想过,废品也能成为圣物。
“这不是我的……”他喃喃。
“闭嘴!”身旁老太太怒斥,“你敢说不灵?我家孙子发烧三天,摸了同款才醒!你是不是嫉妒它真有本事?”
高青悄然出现,递来录音笔:“他录了遗言,说若跳下去能‘通天’,就把位置留给下一个需要奇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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