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秋末。
长白山深处,寒意已经浸透了老林。霜打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咔嚓”作响,但在林啸天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和冻得坚硬的泥土。
他已经趴在这里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对于一个优秀的猎人来说,只是狩猎的开胃菜。他的身体仿佛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呼吸悠长,心跳平缓。如果不是那双透着寒星般光芒的眼睛,他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他的视线前方,八百米外,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是他今天的“猎物”。
三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
他们背着三八式步枪,正围着一小堆篝火,似乎在烤着什么东西。烟柱在清冷的山风中扭曲着,飘出淡淡的肉香。
“呼吸放平,心跳放慢。”
父亲沉稳的声音,如同这长白山的古松,在林啸天耳边低沉地回响。这是他十岁时,父亲带他猎第一头熊时教他的。
“爹,我怕。” “怕?怕就别当猎人!枪都端不稳,还打什么熊?” “可……可它太大了……” “大?再大也是畜生。记住,啸天,你是人,你是林家的猎人。端起枪,你就不是你,你就是这山的一部分。风是你,雪是你,石头也是你。畜生看不见山,自然也看不见你。” “呼吸……呼吸放平……心跳……放慢……” “对!就是这样。让血流得慢一点,让气喘得轻一点。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怕。你的眼睛里,只有它的喉咙,它的心脏。”
林啸天缓缓地调整了一下脸颊贴着枪托的位置。冰冷的木头和钢铁,此刻却比自己的皮肤还要温热。他手里这杆老旧的毛瑟步枪,枪管已经被磨得发亮,但膛线依旧清晰精准。
这是爷爷传下来的家伙,比他爹的年纪都大。
那三个日本兵显然很放松。在他们看来,这片深山老林是安全的。满洲国已经“建立”,东三省成了他们的天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其中一个军曹模样的士兵站起来,解开裤腰带,走到一颗白桦树下撒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另外两人在低声说笑,不时拨弄着篝火。
林啸天没动。
时机未到。
父亲说过:“猎人,最重要的是耐心。比猎物更有耐心,你就能赢。哪怕多等一天,多等两天,只要能一击毙命,就是值得的。”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三枪之内,解决所有人的机会。
八百米的距离,对于这杆老毛瑟来说,有点勉强。风在林间打着旋,会影响弹道。
他又等了半个小时。
太阳开始西斜,山里的光线暗得很快。篝火的光芒在寒风中跳动得更加欢快了。
那两个坐着的日本兵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宿营。那个军曹也提好了裤子,正往回走。
就在这一刻,三个人短暂地处在了一条直线上,相互遮挡。
林啸天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好机会。
他继续等待。
“啸天,记住,猎物不死,死的就是你。尤其你猎的是人,是带枪的人。你只有一次机会。”父亲磨着猎刀的嘶哑声音再次响起。
林啸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让他更加清醒。
那个军曹走回火堆旁,一脚踢翻了水壶。滚烫的水浇在火上,腾起一阵“刺啦”的白雾。
“八嘎!”军曹怒骂了一声,似乎在斥责另外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慌忙立正,低头受训。
机会来了!
就在军曹转身,三人再次分开,站成一个三角位的瞬间。
林啸天的眼睛眯了起来。
就是现在!
“呼吸放平……”
他呼出了肺里一半的空气,屏住了呼吸。
“心跳放慢……”
他的世界里,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风声、斥骂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都听不见了。
砰!
老毛瑟沉闷的枪声在山谷中炸响,惊起一群宿鸟。
第一颗子弹精准地钻进了那个军曹的后心。他正张嘴骂人,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了看胸口炸开的血洞,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敌袭!”
剩下两名士兵的反应极快,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就地翻滚,抓起了身边的步枪。
但林啸天比他们更快。
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的左手已经闪电般地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跳出,新的子弹推入枪膛。
“咔哒!”
第二个目标,是那个试图滚向一块岩石后面的士兵。
林啸天的准星稳稳地套住了他翻滚中的后背。
砰!
第二声枪响。
那名士兵的翻滚动作戛然而至,像一条被重锤砸中的鱼,猛地弹了一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混蛋!在那里!”
最后一名士兵半蹲起身,端着三八大盖,朝着林啸天藏身的方向胡乱地开了一枪。
子弹“咻”地一声,擦着林啸天头顶的树干飞过,崩起一块树皮。
林啸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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