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他握住门把手,习惯性地往里推了推——纹丝不动,锁着的。他低头,黄铜插销好好地插在锁扣里,那把大铁锁也牢牢挂在门鼻上,锁舌严密地扣合。他拉了拉锁身,冰冷的金属触感,坚实可靠。
十点整。他摸出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咔、嗒”,在过分寂静的店里被放大,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生涩感。锁开了。他取下锁,拔出插销,然后握住门把手,将门板朝门框轻轻合拢,再重新插上插销,“咔哒”落锁。整套流程,三年间重复了上千遍,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锁舌扣紧的瞬间,他忽然顿了顿。
刚才……推门合拢的时候,门轴似乎发出了“吱呀——”一声。
很轻,很短促。像是久未上油的门轴在轻微压力下自然的呻吟。但又好像……那声音比平时拖得长了一点点,尾音里带着一丝奇怪的、难以形容的滞涩感,不像是木头摩擦,倒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门板轻轻蹭到了。
陈默站在暗房门前,手还搭在冰凉的门板上。手电的光柱直直打在门上,照亮一片斑驳的绿漆和细细的木纹。店里太静了,静得他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还有血液冲上耳膜的细微嗡鸣。
是听错了吧。老房子,老门,有点异常声响再正常不过。他深吸一口气,那沉甸甸的、带着陈腐气味的空气涌入胸腔,稍微压下了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脚步将移未移的刹那——
“嗒。”
一声轻响,从门板后面传来。
非常轻微,像是小石子落在硬纸板上,又像是指甲,极轻极快地,磕了一下门板的背面。
陈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猛地转回身,手电光死死钉在门板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响。
什么也没有。门板沉默着,斑驳的绿漆在手电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幻听。一定是幻听。今天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产生错觉。他试图说服自己,喉咙却干得发紧。
“嗒。”
又一声。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位置……似乎低了一些,靠近门板底部。
陈默的呼吸屏住了。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睛因为一瞬不瞬而开始发酸。手电光微微颤抖,在门板上晃出摇曳的光斑。
没有第三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被寂静拉得无比漫长。也许……真的是听错了?是楼上水管?还是隔壁的动静?他慢慢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这才感到后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内衣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就在他精神稍微松懈的这一刹那——
“呜……”
一声压抑的、细微的呜咽,隔着厚重的门板,幽幽地钻了出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直接刺进耳膜深处。不是动物的叫声,也不是任何他能想到的、这老屋里该有的声响。那是一种……属于人类的,幼小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委屈、恐惧和某种空洞渴望的——哭泣声。孩子的哭泣声。
陈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连血液都仿佛冻住了。手电筒“哐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光柱滚了几滚,斜斜照向墙角,厅里大半陷入更深的昏暗。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扇门后的声音攫住了。
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有时像是强忍着抽噎,有时又变成细弱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呻吟。它并不凄厉,却带着一种钻心的、湿漉漉的悲伤,在这死寂的夜里弥漫开来,渗进墙壁,渗进地板,渗进陈默的每一个毛孔。
爷爷的话在耳边炸响,比那哭声更尖锐:“不管听见什么……绝不能开!”
不能开。不能开。不能开!
他猛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到身后的木梯,发出沉闷的一响。哭声似乎顿了顿,随即,门板后面传来了新的声音。
“嚓……嚓……”
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光着的小脚丫,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一点点地挪动。由远及近,非常慢,非常轻,却坚定不移地,向着门的方向而来。
陈默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他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又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门板底部那条狭窄的、不到一指宽的门缝。店里唯一的光源——那盏小壁灯和滚落的手电——光线微弱,门缝那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摩擦声停在了门后。近在咫尺。
然后,陈默看到,门缝下的那片黑暗,微微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光线的变化,而是……仿佛有什么极薄、极轻的、半透明的东西,从门缝底下,极其缓慢地,渗了出来。
像一抹稀薄的雾气,又像一道无声流淌的、黑色的水渍。它贴着地面蔓延,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片,几乎难以察觉。但陈默看见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影子,不是反光,是一种实质的、带着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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