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恐惧和避讳,清晰地告诉我,他也看见了,而且知道那不该出现。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终于到了坟地。墓穴已经挖好,棺材被缓缓放入,泥土一锹一锹落下,覆盖上去。表哥跪在坟前,哭得几乎昏厥。当最后一锹土堆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坟茔时,所有人都似乎松了一口气,一种仪式终于完结的松弛感弥漫开来。
回村的路上,气氛明显活跃了一些。帮忙的村民开始大声说话,甚至开起了玩笑。表哥也被搀扶着,虽然依旧悲痛,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失态。死亡被埋入泥土,生者的生活仿佛瞬间挣脱了某种束缚,重新流动起来。
但我心中的疑惧却像杂草一样疯长。那些血手印是什么意思?表哥知道吗?为什么那个大叔是那样的反应?
晚饭是丧宴,摆在表哥家院子里,摆了四五桌。菜肴还算丰盛,有鸡有鱼。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谈论着庄稼、天气、外出打工的儿女,似乎白天的葬礼已成过往。我被安排在主桌,坐在表哥旁边。他给我倒酒,劝我吃菜,说着感谢的话,眼睛依旧红肿,但情绪平稳了许多。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络了些。我犹豫再三,趁着表哥给别人敬酒的空档,低声问坐在我另一边的一位看着很面善、年纪颇大的老爷子:“三爷爷(跟着别人称呼),今天抬棺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棺材侧面……有些印子,红乎乎的,是什么讲究吗?”
三爷爷正夹着一筷子菜往嘴里送,闻言手一顿,菜掉回了碗里。他慢慢转过头,混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惊愕,有警惕,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了几下。
“后生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但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对你,对大家都好。”
“可是……”我还想追问。
“没什么可是!”三爷爷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虽然依旧压低着声音,“那是你表姑的棺材,入土为安了!别瞎打听!”他说完,不再看我,低头大口吃菜,仿佛要堵住自己的嘴。
我的心沉了下去。三爷爷的反应,几乎证实了我的恐惧——那血手印绝非寻常,而且村里有人知道内情,却在极力掩盖。
这顿丧宴,我吃得味同嚼蜡。表哥似乎察觉到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我的肩膀:“表弟,累了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回去。”
晚上,我被安排住在表哥家一间闲置的客房。房间久未住人,有股淡淡的霉味。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村黑夜,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寂静深邃。我躺在床上,白天的一幕幕在眼前反复闪回:遗像那诡异的笑意,棺材里的抓挠声,指尖的木屑血痂,棺身上刺目的血手印,三爷爷讳莫如深的眼神……
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传入耳中。
像是有人用指尖,在轻轻刮擦着窗户玻璃。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猛地看向窗户。老式的木格窗,外面糊着报纸,看不清情形。但那“沙沙”声,断断续续,异常清晰,就在窗外!
是谁?大半夜的……
我头皮发麻,屏住呼吸,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沙……沙沙……”
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我颤抖着手,凑近窗户,想从报纸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黯淡,外面一片模糊的黑暗。隐约可见院子里草木的轮廓,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影。
但那刮擦声,停了。
我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户下方,靠近窗台的外墙——
那里,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似乎有一小片比墙壁颜色更深的痕迹。
湿漉漉的,缓缓地,顺着墙面往下淌,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像是什么液体。
我胃里一阵紧缩,猛地后退一步,不敢再看。那一夜,我睁着眼,紧握着手机(虽然这里信号微弱),靠着墙壁坐到天色微明。窗外的“沙沙”声再未响起,但那淌下的湿痕和死寂的黑暗,比任何声响都更让人恐惧。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房间。表哥已经在院子里了,正在打扫。他看了我一眼,说:“没睡好?乡下就这样,夜里静,反而容易醒。”
我勉强笑了笑,没提昨晚的事。吃早饭时,我装作随意地问:“表哥,表姑……是怎么去的?之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病。”
表哥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含糊地说:“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夜里睡着就去了,没受什么罪。”
“表姑高寿?”
“六十八了。”
“表姑一直一个人住?没听说她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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