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个古董梳妆台,卖家神秘地说它能照出前世今生。 当晚对着镜子涂面霜时,我的脸突然变成另一张古代女子的面孔。 镜中人幽幽开口:“终于找到你了,替死鬼。” 第二天发现梳妆台暗格藏着一本泛黄日记,记载着七个镜灵替身的死亡日期。 最新墨迹未干的那行,正是我的名字和明天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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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行的尾气味儿还没从鼻腔里散尽,那辆小货车就喘着粗气停在了我家公寓楼下。两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的男人,吭哧吭哧地把那件沉重的老物件从我拍下的便宜价码里剥离出来,搬进了书房。
就是那个梳妆台。
黄花梨木,沉得压手,边角处雕着繁复却已磨损大半的缠枝莲纹,镜面倒是出乎意料的澄澈,水银底子保养得极好,照人清晰得甚至有些过分,连眼角新添的干纹都无所遁形。只是那光晕幽幽的,泛着层说不清的冷调子,不像现代玻璃镜那样直白热烈。台面上有几道深色的污渍渗进了木纹里,像是经年的水痕,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一股陈旧的、混合着木头朽坏和奇异淡香的味道,从每一个榫卯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钻出来。
我绕着它走了一圈,指腹划过微凉的台面。卖家交割时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递过票据时似乎迟疑了一下,眼皮耷拉着,声音压得低低的:“这镜子…有人说它能照见点不一样的东西。前世今生什么的,玄得很。”
我当时只当是古玩贩子营造气氛的惯常伎俩,为了那几个冤大头出的价码添点神秘色彩,现在对着这实物,尤其是这过于清晰的镜面,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毛。
“能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还能照出个鬼来。”我咕哝一句,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显得有点虚。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我故意凑近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加班熬出的黑眼圈,因为匆忙搬家没打理的散乱头发,还有嘴角那颗隐隐作痛的痘痘。
一切如常。除了那点因为睡眠不足的憔悴。
我嗤笑自己大惊小怪,不就是个旧镜子。贪便宜捡漏的心态又占了上风,那点不适感被强行压了下去。
折腾一天,骨头都快散架。深夜十一点,书房只开了盏昏黄的壁灯,阴影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我瘫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拧开面霜罐子,挖了一大勺,习惯性地抬头看向镜子,准备开始睡前护肤。
镜子里是我疲惫的脸,被暖光罩着,柔和了些许棱角。我打着哈欠,指尖蘸着乳白色的膏体,刚要往脸上抹。
毫无预兆。
镜面像是投入石子的古井,光影猛地一荡,水纹般扭曲起来!我的影像瞬间模糊、破碎,被另一种存在的显现粗暴地覆盖、取代。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绝非现代人的面孔。苍白的皮肤像是久不见日光,鸦羽般的发丝梳成一个复杂而古板的发髻,簪着一支黯淡的珠花。五官精致却毫无生气,一双眼睛尤其骇人——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直勾勾地,穿透冰凉的镜面,钉在我身上。
那张脸,那副妆容,那死寂的眼神…分明是属于某个遥远时代的幽魂。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冻住,四肢百骸僵硬得无法动弹,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连一丝惊叫都挤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中那个古代女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着我。
然后,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气流倏地钻出镜面,缠绕上我的脖颈,带着墓穴般的阴寒。
一个幽冷、缥缈,却又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的声音,剐蹭着我的鼓膜:
“终于找到你了…”
“…替死鬼。”
啪嗒。
我猛地向后一仰,带翻了椅子,整个人重重摔在地板上,后脑勺磕了一下,眼前发黑。面霜罐子滚落出去,在白漆地板上拉出一道黏腻的白痕。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蹭,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额头上也是涔涔一片。
我死死瞪着那面镜子,瞳孔因为极致恐惧而缩紧。
镜面平滑如初。
清晰地映出书房昏暗的灯光,映出我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身影,映出天花板一角,映出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苍白的脸。
刚才的一切,那张鬼气森森的脸,那个冰冷的声音,仿佛只是一个极度疲惫产生的幻觉,一个短暂而骇人的噩梦。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颤抖的喘息声,和自己牙关不受控制磕碰的咯咯声。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冻得发麻,心跳才稍微平复了一点,但那彻骨的寒意却盘踞在骨髓里,挥之不去。
一定是太累了。对,一定是。搬家累过头了,出现幻视幻听了。
我试图这样说服自己,手脚发软地爬起来,远远绕过那个梳妆台,甚至不敢再往镜子里瞥一眼,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缩进被子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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