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窜腾我下河摸鱼好几回,我都支吾着推了。他笑我让老太太一句话吓破了胆。
河滩一天天裸露得更多,那片龟裂的河床向着中心延伸,唯有最中间那一洼水,固执地黑着,深不见底,像大地不肯愈合的丑陋伤口。村里老人路过时,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眼神躲闪着,不敢多看。
又过了几天,晌午头太阳最毒的时候,铁头一阵风似的冲进我家院子,脸上兴奋得放光,手里拎着个破麻袋:“三儿!快!河底……河底露出来大半了!那水洼子边上,好像沉着啥东西,亮晃晃的!赶紧的,别让那帮小崽子抢先捞了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片黑水洼。
奶奶的声音又在耳朵眼里响起来。
可看着铁头那迫不及待的样儿,加上这些天被那句话憋得实在烦躁,一股邪火混着说不清的好奇猛地顶了上来。怕?怕个卵!老子偏要看看,底下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名堂!
“走!”我撂下手里劈了一半的柴,跟着他就往外冲。
娘从灶房探出头:“干啥去?晌午不准下河!”
“没事!就去河滩看看!”我头也不回地喊。
太阳白花花地砸在头顶,河滩的蒸腾的热气扭曲着远处的景物。裂开的泥片硌着脚底。那片黑水洼越来越近,安静得异样,周围连只鸟叫都没有。
铁头嗷嗷叫着,甩了汗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洼子旁边刚露出来的浅水泥凼里,扑腾起一片浑浊。
我站在水洼边,一股阴冷的水汽扑面而来,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水面黑得不像话,一丝波纹都没有,像块沉厚的墨色玻璃,倒映着天上流云,却莫名让人心慌。那深邃的黑暗里,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反光。
铁头在浅水处摸了一把,扬起手,手里抓着块沾满烂泥的破瓦片,丧气地骂了一句,又不甘心地看向深水区:“妈的,好东西准在里头!三儿,你水性好,下去瞅瞅!”
他指着那片幽黑的水心。
我盯着那水面,心脏突然擂鼓一样撞起来。奶奶的脸,那双死寂的眼睛,掐进我肉里的指甲……“千万别下水……”
“怂了?”铁头激我,脸上挂着嘲弄的笑,“真让你奶说中了?河里藏着个你?哈哈……”
他笑声没落,自己却打了个晃,像是脚下踩滑了,“哎哟”一声,整个人猛地往深水区一倾。我下意识伸手去拽他,指尖刚碰到他汗湿的胳膊,他却像被水底什么东西猛地扯了一把,惊呼声戛然而止,噗通一下就没顶了!
黑沉沉的水面裂开一道口子,咕咚冒起几个巨大的水泡,随即迅速合拢,只剩下一圈圈扩大的涟漪。
“铁头?!”我头皮一炸,扑到水边。
水面很快恢复死寂,只有那几个水泡破裂的地方还留着一丝搅动的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铁头!别闹!出来!”我声音变了调,手脚冰凉。
没有任何回应。那片黑水沉默得可怕。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铁头的水性我知道,扎个猛子憋两分钟气没问题,可刚才那一下……不像是玩闹!
几分钟过去了,水面依旧平静得令人窒息。
我彻底慌了,什么奶奶的叮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铁头是我发小!我猛地吸一口气,纵身就扎进了那片墨一样漆黑阴冷的水里!
河水刺骨得不像夏天,寒意钻心。光线瞬间被吞噬,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浑浊黑暗,只能靠手摸索。水压裹着身体,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和水流沉闷的呜咽。
我憋着气,奋力往下潜,手脚并用地划拉,试图碰到铁头。摸到的只有滑腻冰冷的水草,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拂过皮肤。
越往下,水越冷,暗流越急,像是无数双手在拉扯。肺憋得生疼,正要往上浮换气,脚踝突然一紧!
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冰冷,僵硬,力气大得吓人,猛地把我往更深的黑暗里拖拽!
我魂飞魄散,拼命蹬腿挣扎,呛进去一口冰水,腥臭扑鼻。混乱中,我的手胡乱抓挠,指尖猛地碰到一片东西。
不是水草,不是石头。
触感坚硬、平整,边缘规整,上面似乎刻着深深的凹槽……
是石头?不像。
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激起一阵剧烈的心悸。攥着我脚踝的力量还在加大,把我更用力地拖向那片区域。我绝望地挥舞着手臂,更多的指尖划过那片坚硬表面,清晰地感受到那上面纵横交错的刻痕。
一下,两下……越来越多的平整石板掠过我的触碰。
肺要炸开了,黑暗和窒息感海水般涌来。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那拖拽的力量猛地向下探出手——
整只手掌,结结实实地按在了一片宽阔的冰冷石面上。
指尖清晰地描摹出深刻的笔画。
像是一个……什么字?
不,不是一个字。是很多字。是……名字?
就在这一刹那,攥住我脚踝的那股恐怖力量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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