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我径直穿过堂屋,走向最里面祖父的卧房。房门是那种老式的木插销,轻轻一拨就开了。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挂着深色旧蚊帐的架子床,一个笨重的老式衣柜,一张掉漆的书桌。空气里弥漫着老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药味和衰老的气息,挥之不去。
祖父临终前躺过的床铺已经收拾过,空荡荡的。我的视线立刻被床脚那个深棕色的老樟木箱吸引。它安静地蹲在那里,像一个守口如瓶的沉默卫士。我蹲下身,掏出父亲给的那枚黄铜钥匙。锁孔有些锈涩,费了点劲才“咔哒”一声拧开。
箱子里塞满了旧衣物和一些泛黄的书籍杂物,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樟脑味。我伸手进去,在那些带着岁月质感的布料和纸张之间摸索,指尖很快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它被压在箱底最深处。我拨开覆盖在上面的几件旧棉袄,把它掏了出来。
是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
它比我的手掌略大,入手沉甸甸的,触感温润细腻,像是被摩挲过无数个年头。深紫褐色的木料上,天然的木纹如同流动的墨线,深邃而神秘。盒子表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花,只在正中央,刻着一个极其古怪的图案:像是五片叶子的形状,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簇拥在一起,又像是一只抽象化、五指微微蜷曲的手掌印痕。这图案线条简洁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感,看久了,竟觉得那些刻痕深处似乎有某种吸力,要把人的目光和心神都拖拽进去。
盒盖扣得很紧。我犹豫了一下,指尖用力,小心翼翼地掀开。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细软或珍贵遗物。
只有五片叶子。
它们静静地躺在深色的丝绒内衬上,每一片都呈现出一种彻底失去生机的枯槁。干瘪,卷曲,颜色是毫无生气的深褐色,边缘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焦脆,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齑粉的样子。它们排列得毫无规律,随意地散落在盒底,像五只被遗忘在时间长河尽头、早已风干蜷缩的飞蛾尸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失望,混杂着更深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祖父单独留给我的,就是这几片毫无价值的枯叶?这算什么?一个老人临终前无意义的举动,还是一个……我所不能理解的隐喻?
我捏起其中一片,指尖传来的触感异常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化为灰烬。它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翻来覆去,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树叶,在彻底死亡脱水后,留下的残骸。
就在这时,一阵风猛地灌进老宅虚掩的堂屋门,穿过空荡的厅堂,直扑进这间卧房。风里裹挟着更浓重的雨腥气和老宅深处特有的阴冷。它带着哨音,呜咽着掠过我的耳畔。
“沙…沙沙…”
极其轻微的、如同枯叶摩擦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浑身一僵,捏着枯叶的手指瞬间冰凉。猛地抬头,目光扫向声音的来源——是那个敞开的檀木盒子。盒子里剩下的四片枯叶,在灌入的冷风中,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它们焦黑的边缘互相蹭碰,发出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沙沙”声。
是风!一定是刚才那阵穿堂风!
我立刻在心里对自己强调,试图压下心头骤然掠过的那一丝毫无道理的悚然。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老宅,这雨,这突如其来的风声……还有盒子里这几片死气沉沉的枯叶,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啪”一声合上了檀木盒盖,将那五片枯叶隔绝在视线之外。冰凉的木盒被我紧紧攥在手里,那刻痕仿佛烙铁一样烫着掌心。
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迅速起身,将檀木盒塞进随身带来的背包深处,拉好拉链。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人不安的源头。锁好樟木箱,关上祖父卧房的门,快步穿过沉寂得令人窒息的堂屋。
推开院门,重新踏入湿漉漉的巷子。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深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和潮湿灰尘的空气,试图驱散老宅里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死寂感。但背包里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却像一块冰,紧紧贴着我的后背,寒意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祖父浑浊的眼睛,那西厢房紧锁的门,还有盒盖上那扭曲的掌印刻痕……无数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冲撞,却理不出丝毫头绪。
回到租住的公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坏了,任凭我用力跺脚,它也只是在头顶发出几声垂死般的“滋啦”声,闪烁了几下昏黄的光晕,随即又陷入一片黑暗。摸索着掏出钥匙开门,金属摩擦的声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吱呀——”
老旧的防盗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熟悉的、属于城市单身公寓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外卖残留的微弱油腻味和空气清新剂廉价的柠檬香气。这气息本该让我感到一丝归属的松弛,然而此刻,它却无法驱散那股从老宅一路跟随而来的、如影随形的阴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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