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我仿佛真的习惯了这种状态。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永恒的“旁观”。愤怒、不甘、恐惧,这些激烈的情感,早已被漫长的时间磨去了棱角,沉淀为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我守着我的职责,看着世间的变迁,感受着熟悉的人渐渐老去,陌生的人慢慢成长。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看似与过去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并无不同的黄昏。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山风轻柔。白主持刚做完晚课,正坐在木屋前擦拭着那串格桑喇嘛留下的、早已失去光泽的骨质念珠。钱师叔和阿关半月前刚来过,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来。
一切,都宁静得如同凝固的画卷。
然而,就在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即将被远山吞没的刹那——
一股熟悉到让我灵魂核心都为之战栗的、陈旧货物与尘土混合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山坳的入口处。
我的“感知”瞬间绷紧!那暗金色的封印印记,表面流淌的微光骤然一滞,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来访者。
是他!
卖货郎!
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靛蓝土布衣服,佝偻着背,背着那个比他身形还高的巨大竹篓,手里拄着那根歪歪扭扭的深紫色木杖。步伐缓慢,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无形的韵律上,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林木,来到了这片被封印的核心之地。
五年了,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连脸上那刀刻般的皱纹,耷拉的眼皮,都仿佛定格在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白主持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擦拭念珠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没有惊讶,没有敌意,也没有欢迎,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再来的了然。
卖货郎没有理会白主持,他那细缝般的眼睛,直接越过了木屋,越过了那三座石塔,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我所在的这道暗金色封印。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让我感到莫名冰寒的弧度。
“五年温养,灵性初凝……”他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如故,“时机,差不多了。”
他抬起那根深紫色的木杖,杖尖,遥遥指向了我。
“小姑娘,睡了五年,该……醒一醒了。”
一股无形的、却比五年前那强行炼化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抗拒的牵引力,如同命运的蛛丝,瞬间缠绕上了我这道作为封印核心的意志!
五年来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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