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门源,油菜花开得疯了。金黄的颜色泼得到处都是,从山脚一直漫到天边,浓得化不开,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全是那种腻人的甜香,混着泥土和牛粪的气味,嗡嗡的蜂鸣像无数看不见的线,把整个天地都织进了一张金色大网。
李卫国举着那台新买的数码相机,眯着一只眼对着取景框。他是兰州来的中学历史老师,趁着暑假带家人出来散心。妻子王秀娟穿着红裙子在花田里摆姿势,十岁的儿子小刚在田埂上追蝴蝶。
“笑一个,对,再往左站一点。”李卫国按下快门。
数码相机的即时回放功能真是好东西。他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蓝天,白云,金黄的花海,红裙子的妻子。完美。
翻到第三张时,他的手指停住了。
照片右下角的花田深处,模模糊糊站着几个人影。不,不是几个,是一排排。人影穿着奇怪的装束,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秀娟,你来看看这个。”李卫国招手。
王秀娟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是不是其他游客啊?穿得挺奇怪。”
“不像现代人的衣服。”李卫国把照片放大,像素开始模糊,但那些人的轮廓反而更清晰了——他们戴着有角状装饰的头盔,穿着片状铠甲,腰间挂着长刀。最诡异的是,所有人的脸都朝着镜头的方向,像是在静静注视着拍照的人。
“可能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吧。”王秀娟不以为意,“这边经常有拍影视剧的。”
李卫国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那些人的站姿太整齐了,整齐得不像是活人。而且他们的身影有种半透明的质感,透过他们能看见后面更远处的油菜花。
他重新举起相机,朝那个方向望去。取景框里只有摇曳的金黄色花浪,一个人影都没有。
“爸,我饿了。”小刚跑过来,满头大汗。
“好,咱们去找地方吃饭。”
他们在附近的农家乐吃了午饭,手抓羊肉配青稞饼。老板娘是个健谈的藏族妇女,叫卓玛。李卫国一边吃一边随口问:“大姐,你们这儿以前是不是拍过古装剧啊?”
卓玛正在倒酥油茶的手顿了顿:“拍剧?没有啊。咱们这儿就是看花的,偶尔有拍婚纱照的。”
李卫国掏出相机,翻出那张照片:“你看,我今天拍到一些穿古装的人,就在花田那边。”
卓玛接过相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她放下茶壶,双手合十,用藏语快速念了句什么。
“这是吐蕃武士。”她低声说,汉语里带着浓重的口音,“老辈人说,这片花海下面,埋着一千多年前的战场。”
据卓玛说,门源在唐朝时是唐蕃争战的前线。公元763年,吐蕃大军曾在此与唐军血战三天三夜,最终吐蕃人守住了这片肥沃的谷地,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阵亡的武士被就地掩埋,他们的灵魂一直守护着这片用生命换来的土地。
“每年油菜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有人会看见他们。”卓玛的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阳气最重,阴气也最盛。老人们说,那是他们在检视自己守卫的土地。”
王秀娟听得脸色发白,小刚却兴奋起来:“真的吗?真的有古代武士的鬼魂?”
“小孩子别瞎说。”王秀娟打断他。
李卫国是个历史老师,他知道卓玛说的那场战役在史书上有记载。但鬼魂?他摇摇头,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
饭后,他一个人又回到了花田边。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花海金得刺眼,热浪让远处的景物都扭曲了。他举起相机,朝着上午拍照的方向,连续按了几次快门。
回看照片时,他的后背开始发凉。
这一次,那些人影更清楚了。他能看清铠甲上的纹路,头盔上弯曲的角饰,甚至能看清他们手中长刀的轮廓。而且不止一排,至少有四五排,整齐地站立在花田深处,所有的面孔都朝着他的方向。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个人的姿势变了——上午那张照片里,所有人都是直立站着的;而在这张照片里,最前排中间那个人,右手似乎抬了起来,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李卫国猛地抬头看向花田。阳光下,只有油菜花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蜜蜂还在嗡嗡地飞,远处有几个游客在拍照,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可当他再看相机屏幕时,那些武士还在那里,沉默地站立着,仿佛已经站了一千年。
“你也拍到了,是不是?”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李卫国吓得差点把相机扔出去。回头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穿着旧中山装,手里也拿着一台老式胶片相机。
“我姓陈,是西宁来的摄影爱好者。”老汉走过来,眼睛盯着李卫国的相机屏幕,“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来,已经来了十三年了。十三年里,我有七年拍到了他们。”
李卫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陈老汉翻开自己的摄影包,拿出几本相册。泛黄的照片上,是不同年份的门源油菜花海,而在几乎每张照片的某个角落,都能看到那些模糊的武士身影。有的年份他们只出现一两个,有的年份却是一整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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