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重新捡起来了。”巴特尔说。
午夜时分,巴特尔穿戴整齐,手持神杖,在毡房前点燃了篝火。他摇响铜铃,开始吟唱古老的请神歌。
冬不拉的弹奏突然停止了。岩画中的古歌也安静下来。整个草原只剩下巴特尔苍老而有力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雾中的人影慢慢围拢过来,在火光边缘若隐若现。
巴特尔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他不再是那个弯腰驼背的老人,而是变成了能与神灵对话的巴克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身体随着吟唱节奏摆动。
突然,他停了下来,转向儿子。
“他们不是要伤害我们,”巴特尔说,“他们是要告诉我们一件事,一个被遗忘的承诺。”
“什么承诺?”叶尔ken颤声问。
“乌孙王临终前发誓,他的血脉会永远守护这片草原。但他的后代离开了,誓言被遗忘了。现在草原在变化,他们担心最后的守护者也要离开。”
叶尔肯愣住了。他确实在考虑搬到伊宁市去,让儿子在城里上学。这件事他只对妻子说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父亲。
巴特尔没有回答,而是指向雾中。一个人影慢慢清晰起来——那是一个骑着白马的乌孙武士,手持长矛,头戴羽冠。
“他说,他是你的祖先,”巴特尔的声音变得空洞,“也是我的。”
人影举起长矛,指向夜空。群星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银河如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贯天际。
接着,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把老冬不拉自己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琴弦发出柔和的光芒。它开始弹奏那首离别之曲,但这次,旋律中多了希望和慰藉。
岩画中的古歌再次响起,与冬不拉的演奏和谐地交织。
雾中的人影开始慢慢消散,如同晨露在阳光下蒸发。他们向巴特尔点头致意,然后化作缕缕轻雾,消失在夜色中。
当最后一个人影消失时,冬不拉轻轻落回地面,恢复了平静。
草原恢复了正常。风依旧吹,虫依旧鸣,远山的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天快亮时,巴特尔疲惫地坐回毡房前,看着手中的鹰羽神杖。
“他们会回来吗?”叶尔ken问。
“只要草原还在,他们就永远在。”巴特尔说,“我们不是草原的主人,只是暂时的守护者。这个道理,我差点忘了。”
他看向儿子:“你还想去伊宁吗?”
叶尔肯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家。我们的根在这里,我们的故事在这里。”
太阳升起时,那拉提草原恢复了往日的美丽和平静。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叶尔肯对这片土地的理解,巴特尔与古老传统的重新连接,以及那把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自动发出轻微嗡鸣的冬不拉。
巴特尔说,那不是闹鬼,是记忆。草原记得每一个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每一首被唱起的歌,每一个被许下又被遗忘的承诺。
“我们以为自己在书写历史,”老人望着远方的雪山说,“其实我们只是历史中的几个音符。重要的是,当古老的旋律再次响起时,我们是否还能跟着唱和。”
从那以后,每年的那个夜晚,巴特尔都会在岩画前弹奏冬不拉,唱起那首古老的离别之曲。有时,风声中似乎会传来遥远的和声,像是跨越千年的回应。
草原记得,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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