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终散,宾客怀揣着满腹的震惊与议论纷纷离去。镇北将军府邸的红绸尚未撤下,喜庆余温犹在,却已被一层无形的冰霜笼罩。
谢流光并未理会身后那两道如有实质的复杂目光——一道是萧长恂的深沉审视,一道是柳轻柔的怨毒阴冷。
她在自己带来的、神色同样惊疑不定的陪嫁丫鬟锦书和墨画的搀扶下,挺直脊背,由萧长恂指派的管家引路,前往她日后在将军府的居所——澄心苑。
澄心苑位置尚可,景致也算清幽,但比起前世她初入府时被安排的、紧挨着萧长恂主院“擎苍院”的“澜绣阁”,显然疏远了不少。
显然,萧长恂虽迫于形势答应了她那三个条件,心里终究是不痛快,有意在住所上微妙地打压她一番。
“夫人,您看这……”管家搓着手,脸上堆着勉强的笑,“这澄心苑久未住人,若有哪里不合意,老奴即刻命人收拾。”
谢流光目光淡淡扫过院中略显萧疏的花木,以及屋内中规中矩、甚至有些陈旧的摆设,心中明了。
她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略显晦暗的室内,如明珠生晕,晃得老管家眼花。
“无妨,清静些也好。”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我带来的箱笼悉数搬入。记住,我惯用的紫檀木嵌螺钿梳妆台、芙蓉簟、以及那套雨过天青瓷茶具,需小心安置,若有半点损伤,唯你是问。”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让原本存了几分轻视之心的管家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是”,态度恭敬了许多。
锦书和墨画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仆役安置物品。谢流光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看着窗外一株半枯的石榴树,眼神幽远。
前世,她便是太过在意这些表面得失,因住所偏远、用度被克扣而与柳轻柔明争暗斗,反而落了下乘,让萧长恂觉得她斤斤计较,失了世家风范。
这一世,她岂会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要的,从来不是一隅的舒适,而是整个格局的掌控。
“夫人,”锦书走上前,低声禀报,语气带着不满,“方才奴婢去取热水,碰上了柳……柳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说明日各处的份例,还需照旧例由柳夫人过目定夺,让咱们稍安勿躁。”
墨画也忿忿道:“可不是!还说府中中馈之事繁杂,非一日可交接,请夫人您……安心静养。”
安心静养?谢流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柳轻柔的反应倒是不慢,这就想利用实际管理的便利,拖延交权,甚至架空她?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谢流光转身,眸光清亮,“锦书,你去告诉管家,一个时辰后,我要在正厅见府中所有管事仆役,凡有头脸者,一律不得缺席。墨画,替我更衣,梳牡丹髻,戴那套赤金点翠头面。”
她要的权,从来不是等别人施舍,而是自己去拿!
一个时辰后,将军府正厅。
黑压压站了数十号人,皆是府中有品级的管事、嬷嬷及各院有头脸的丫鬟。众人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审慎的观望。
谁都听说了今日宴席上那位新来的左夫人是如何的厉害,一来就逼得右夫人行了跪拜大礼,还夺了管家之权。
如今这位主儿首次召见,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
柳轻柔称病未来,但她手下最得力的钱妈妈和掌管库房的柳家远亲柳管事却站在人群前列,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敌意。
谢流光身着绛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系浅紫色撒花洋绉裙,头戴赤金点翠展翅凤凰头面,华贵逼人,明媚不可方物。
她在厅中主位坐下,姿态优雅,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并未立刻说话。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让原本嘈杂的厅堂渐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今日召诸位前来,只为一事。”谢流光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自即日起,府中一应事务,由我统理。旧例如何,我不管。从今日起,一切依新规。”
她话音刚落,钱妈妈就忍不住了,挤出假笑,上前一步说:“回左夫人,府里事情多,一向是右夫人打理,账目清楚,条理分明。突然换人,怕下人们不适应,出了错反而不好。不如……”
“不如什么?”谢流光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过去,“钱妈妈是觉得,我陈郡谢氏出来的女儿,不如一个商贾之女,管不了这将军府的家务?”
钱妈妈脸色一白,被堵得说不出话。
谢流光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库房柳管事:“柳管事,把府里近三年的账本,还有库房所有物品的登记册,明天辰时之前,送到澄心苑。”
柳管事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眼里透着精明,他拱了拱手,语气看似恭敬,其实在推脱:“左夫人明鉴,账本太多,库房东西也乱,三天恐怕都理不清……”
“明天辰时。”谢流光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商量,“如果到时候没看到,你这管事的位置,就换人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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