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星光课堂仿佛一个短暂的梦境,随着黎明的到来,现实冰冷的触角再次蔓延。第二天,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寡淡的早餐,麻木的活动,孩子们之间微小而尖锐的摩擦。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汤姆依旧沉默,但阿瑞斯能感觉到,那道落在他身上的审视目光,少了几分刺骨的冰寒,多了几分衡量与思索。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食堂,阿瑞斯会“无意”地将自己碗里稍好一点的食物拨到汤姆那边;在院子里,汤姆则会占据那个既能观察全局又相对隐蔽的角落,而阿瑞斯的存在,无形中驱散了一些试图前来挑衅的身影。
他们像两头在荒原上相遇的幼兽,保持着安全距离,却又本能地意识到,靠近彼此能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庇护。
【宿主,默契度UP!(???) 目标人物虽然没有说话,但身体语言显示他对你的排斥感降低了15.3%!】
系统的分析让阿瑞斯稍感安慰,但 【信任的基石】 任务依旧毫无进展。让汤姆主动分享秘密,谈何容易。
这天下午,阿瑞斯被玛莎修女叫去帮忙整理储藏室。当他抱着一些废弃的旧报纸走出来时,在走廊拐角恰好遇见了科尔夫人。
“阿瑞斯,”科尔夫人叫住了他,扶了扶眼镜,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特别是那双异色瞳和左眼下的纹路,“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好,谢谢夫人关心。”阿瑞斯低下头,做出乖巧的样子。
“嗯,”科尔夫人语气平淡,“关于你的家人,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阿瑞斯心里一紧,维持着迷茫的表情摇了摇头:“对不起,夫人……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科尔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就奇怪了。你这孩子,看起来……不太一样。”她没有明说,但视线再次扫过他的眼睛和头发,“说话做事,也比同龄的孩子稳重得多。还有……”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和里德尔,最近似乎走得很近?”
阿瑞斯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
他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清澈而无辜:“汤姆……他只是不太爱说话。有时候我会找他问问这里的事情。”
“是吗?”科尔夫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注意到,自从你来了之后,里德尔……惹的麻烦似乎少了一些。”这倒是实话,有了阿瑞斯这个隐形的“安抚器”和“危机处理员”,汤姆魔力暴动和与其他人冲突的频率确实下降了。“这很好。但是,阿瑞斯,”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告诫的意味,“你要知道,里德尔那孩子……他很特别。有时候,过于接近特别的人,未必是好事。”
她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几天表面上的平静。科尔夫人或许不知道魔法的存在,但她凭借成年人的直觉和多年管理孤儿院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到了汤姆的“异常”,以及阿瑞斯这个新变量带来的微妙变化。她在警告他。
“我明白了,夫人。”阿瑞斯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我会注意的。”
科尔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阿瑞斯抱着旧报纸站在原地,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科尔夫人的怀疑像一层阴云,笼罩在他头上。他必须更加小心。
晚上,躺在床铺上,阿瑞斯将科尔夫人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仅仅是“和平共处”和微小的帮助,不足以让汤姆对他敞开心扉。他需要展现更大的价值,或者……创造一个契机。
【宿主,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低落 (′?_?`)。魔力波动显示他可能又做噩梦了,或者在为什么事情烦躁。】
系统的提示让阿瑞斯转过头。汤姆背对着他,身体蜷缩,但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是因为白天的警告?还是又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阿瑞斯犹豫了一下,再次调动起那丝温和的魔力波动,如同夜风般轻轻拂过。这一次,汤姆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他只是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转过身。
看来,简单的安抚已经不够了。
阿瑞斯想起了系统奖励的 “古代如尼文基础入门”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知识,但其中包含了一些极其简单的、带有安抚和凝神效果的符号。这些符号本身不具有魔力,但可以被魔力激活,引导情绪。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悄悄从床上坐起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用手指沾了点杯子里的清水,在两人床铺之间那块冰冷的水泥地上,小心翼翼地画下了一个刚刚学会的、代表“宁静”的如尼文符号。符号很简单,像一片舒展的叶子。
然后,他集中精神,将自己体内一丝温和的魔力,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注入到那个水痕构成的符号中。
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剧烈的波动。但那湿润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肉眼不可见、但灵魂可以感知的、如同月光般清冷宁静的气息。这气息非常微弱,范围仅限于两人床铺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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