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出海!**
必须离开这个封闭的、正在死去的国家,去往广阔的大海!只有在那里,才有一线生机,才有变得更强、最终回来复仇的可能!
这时,鬼丸小心翼翼地用嘴叼着一个装满清水的碗,凑到霜月鹿丸的唇边,一双狐眼紧张地看着他。
鹿丸用仅存的右手勉强支撑起一点身体,就着鬼丸的帮助,小口地啜饮着甘甜的清水。水流滋润了他干渴欲裂的喉咙,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
霜月康家看着鹿丸喝下水,眼神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兵三郎,事已至此,悲伤和愤怒无济于事。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和之国!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了。”他的目光扫过荒凉的希美平原,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正在全国范围内铺开的、越来越密的搜捕网。
御守兵三郎闻言,猛地抬起头,紧握着拳头,满腔的悲愤和屈辱化为怒吼:“离开?康家大人!黑炭大蛇那个混蛋!还有凯多的那些走狗!他们杀了牛丸大人!他们毁了铃后!他们还要赶尽杀绝!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宁愿留下,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渗血。
霜月康家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无比严肃:“我知道你们的仇恨比山高、比海深!但留下硬拼,只是白白送死,正中黑炭大蛇下怀!你死了,牛丸最后的血脉怎么办?”他指向虚弱不堪的鹿丸,“我动用了一些隐藏的力量,在离此不远的一处隐蔽海岸,准备了一艘小型快船。虽然简陋,但足以让你们驶离和之国的海域。走吧!立刻就走!离这个地狱越远越好!”
兵三郎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不甘。武士的荣耀让他渴望复仇,渴望战死沙场,但看着怀中虚弱却眼神异常清澈的少主,那份守护的责任又死死地压住了拼死的冲动。
霜月康家看出他的犹豫,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恳求:“兵三郎!听我说!活下去!带着鹿丸活下去!这不是逃跑,这是保留最后的火种!只要你们还活着,霜月家就没有灭亡!只要你们还活着,就总有一天,能带着力量回来!回来为牛丸报仇!为铃后雪耻!为这个国家带来真正的光明!这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使命!”
“康家大人……”兵三郎看着霜月康家眼中那份深沉的期望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又低头看了看正静静望着他的鹿丸。少主那不同于孩童的冷静目光,仿佛也给予了他某种奇异的力量和决定。
最终,巨大的责任感战胜了赴死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暂时压下,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明白了……康家大人。您的恩情,我御守兵三郎和鹿丸少主,永世不忘!我们……走!”
他挣扎着站起身,将鹿丸小心地背在背上,用布带固定好。鬼丸立刻机灵地将地上的行李重新打包,叼起那些食物和药品。
霜月康家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仍是凝重。他指了指一个方向:“沿着这个方向,穿过那片岩石地,大约半日路程,有一处隐蔽的峡湾,船就在那里。万事小心!”
兵三郎再次重重行礼,不再多言,背紧鹿丸,带着鬼丸,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海岸的逃亡之路。他们的身影,在希美荒凉的风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种不屈的坚韧。
新的征程,通往未知大海的征程,就在脚下。而和之国的黑暗,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减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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