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老母亲的深意!这哪里是单纯祭祖?分明是创造机会,让明兰能有一段与太子“同路”的时光!虽未必能同船共话,但同在一条水路上,停泊歇息时,偶遇问候、送些汤水点心、乃至因长柏之故传递些消息,都变得顺理成章。路途漫长,总有见面说话的机会。太子便再忙于公务,面对忠心属下的祖母和幼妹随行祭祖,于情于理,都需关照一二,至少,无法完全视而不见。
此计既全了孝道,又顾全了礼法,更给明兰创造了极其自然且难以拒绝的“相处”空间。而且,有自己在旁看着,一切分寸都可把握,不至于落人口实。
“母亲思虑周全!”盛紘心中一定,这确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了,“只是要辛苦母亲了。儿子这就去与长柏说,让他寻机会向太子殿下禀明,只说是家祖母思乡情切,欲借南下之便回乡,绝不敢打扰殿下正务,唯求沿途安定。想来殿下仁厚,必会应允。”
王大娘子也回过味来,喜道:“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有长柏在,有老太太看着,再妥当不过了!”
明兰始终垂首不语,耳根却微微泛红。她冰雪聪明,岂会不知祖母深意?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对祖母关爱的感激,有对未知前程的忐忑,亦有一丝……连自己也不愿深究的、细微的期待。
盛长柏听闻父亲转达祖母之意,初时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沉静如水的六妹妹,心中暗自叹息。他敬重太子,也疼爱妹妹,自然希望此事能有个圆满结局。若此番南下,能因这段“同路”之缘,让太子更真切地看到明兰的好,或至少将婚事重新提上议程,确是好事。
他寻了个向太子禀报行程细节的时机,恭谨道:“殿下,臣有一私事禀奏。臣之祖母年事已高,近年常思故乡,恰逢清明祭祖之期将至。祖母欲携臣六妹明兰,返臣原籍宥阳祭祖。因虑及路途遥远,祖母体弱,闻听殿下仪仗南下,走运河水路,安稳非常。臣斗胆,恳请殿下允准,容臣祖母与六妹之船,随于殿下船队之后,借殿下虎威,保一路平安。绝不敢打扰殿下公务,只求路途顺遂。抵达扬州后,彼等自当离去,转陆路往宥阳。”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纯粹是臣子家眷祈求庇护的姿态。
曹玉成正在审视江南盐务的卷宗,闻言抬起头,看了盛长柏一眼。他何等敏锐,立刻便明白了盛家,或者说盛老太太的意图。借祭祖之名,随行南下……是想让盛明兰有机会接近自己?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沉静明澈的眼眸,想起她做的精巧文具箱,想起她过往的种种聪慧与坚韧,也想起那份因自己身份剧变、国事繁忙而一直被搁置的婚约。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歉意,也有些许被“算计”的了然,但并无恼怒。盛老太太此举,虽用心明显,却也合情合理,且姿态谦卑,给足了自己余地。
他沉默片刻,放下卷宗,语气平和说道:“百善孝为先,祭祖乃人伦大事。盛卿祖母年高,思乡情切,理当成全。准了。着顾廷烨安排,拨一条稳妥的官船,派一队妥当的兵士沿途照应,一应供给按例。既同路,若有闲时,亦可请老太太过来说说话,解解闷。至于盛六姑娘……”他顿了顿,“一路照顾好老太太,便是功劳。”
他没有明确拒绝随行,也没有表现得很热络,但“准了”二字,以及“拨官船”、“派兵士照应”、“请老太太说话”的安排,已是极大的恩典和默许。尤其是最后提到“盛六姑娘”时那微微的停顿和看似寻常的嘱咐,在盛长柏听来,已包含了太多未尽之意。
“臣,代祖母与六妹,叩谢殿下隆恩!”盛长柏心中一定,郑重行礼。
消息传回盛府,盛老太太捻着佛珠,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王大娘子喜不自禁。明兰则在房中,对着窗外渐绿的柳枝,久久出神。南下的路,似乎突然变得不那么确定,又似乎,隐约透出了一线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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