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铁佛寺的朱漆山门已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济公摇着半片破蒲扇,带着柴元禄、杜振英、杨国栋、尹士雄四位班头,沿着青石板路缓步而来。路旁古柏参天,枝叶间还凝着昨夜的露珠,在初升日光下闪烁如碎银。
柴头,你看这庙门上的匾额。济公忽然驻足,手指指向敕建护国铁佛寺六个鎏金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在晨雾中泛着暗金光泽。柴元禄凑近细看,忽然惊觉那字迹竟似有金光流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正此时,庙门一声打开,两个小沙弥抬着铜盆出来洒扫。见了济公一行,忙合掌行礼:几位师父可是来上香的?杜振英正要答话,却见济公已大摇大摆跨进门槛,口中还哼着走调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肚饿要吃素包……
跨进山门,但见院中香客如织。东边帐桌前,一个穿绛红衫子的妇人正与账房先生争执。那妇人便是姚氏,年约二十,生得粉面桃腮,发间插着支赤金簪子,在晨光下闪得晃眼。她正将一吊铜钱拍在桌上,嗓门儿尖得能戳破窗纸:佛爷说的,只要带钱来就给药,怎么少给我三粒?
账房先生是个尖嘴猴腮的老者,眯眼赔笑道:姚奶奶息怒,许是数错了,这就给您补上。说罢从药匣里拈出三粒朱红药丸,用黄纸包了递过去。姚氏接过药包,忽然瞥见济公正盯着她看,不由脸上一红,匆匆挎着竹篮出了庙门。
这时,西边香炉旁忽然传来啜泣声。但见个穿月白布衫的少妇正跪在蒲团上,额头已磕得青肿。她便是刘李氏,发间只插着支荆钗,面容清瘦却难掩端庄。此刻她正含泪祷告:佛爷在上,小妇人刘门李氏,愿以十年阳寿换婆母病愈……话音未落,铁佛忽然开口:既无钱文,便无药缘,去吧!
刘李氏浑身一震,抬头望着铁佛金身,泪珠儿扑簌簌直往下掉。济公见状忽然上前,从怀中摸出块桂花糕塞给她:娘子且吃些点心,贫僧这里有灵药。刘李氏正要推辞,忽觉掌心一凉,竟是济公将一粒翡翠佛珠塞入她手中。那佛珠触手温润,隐有暖意流转,竟似有生命般在她掌心跳动。
大师父,这……刘李氏惊疑不定,抬眼时却见济公已转身走向大殿。但见他步履蹒跚,却偏生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路的纹路正中,仿佛与天地韵律暗合。殿前香炉中香烟袅袅,在晨风中幻化成各种形状,忽而如龙,忽而似凤,最后竟凝成个字,在半空停留片刻方散。
四位班头跟在济公身后,忽然听得殿内传来喧哗声。但见几个香客正围着铁佛指指点点——原来那铁佛竟流下两行血泪,在金身脸颊上拖出两道暗红痕迹,在晨光下格外刺目。杨国栋倒吸一口冷气:圣僧,这佛像……
话音未落,济公忽然跃上莲花座,伸手便要拍打铁佛头顶。打磬的小沙弥见状大惊,正要阻拦,却见济公手指所及之处,金漆竟层层剥落,露出里面乌黑的木胎。更奇的是,那木胎上竟刻满诡异符文,在血泪浸润下隐隐泛出幽蓝光泽。
好个装神弄鬼的妖孽!济公忽然大笑,破蒲扇往铁佛额头一点。但见铁佛浑身剧震,忽然开口说话,声音竟如洪钟大吕:圣僧饶命!小妖知罪!殿内香客吓得四散奔逃,唯有济公端坐莲花座上,指尖佛光流转。
此时,殿外忽然狂风大作。但见乌云翻滚如墨,顷刻间遮天蔽日。风中隐隐传来腥臭之气,熏得人作呕。柴元禄忽然指着天空惊呼: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云端竟立着个青面獠牙的妖精,身高三丈有余,身后拖着条虎尾,眼中射出两道绿光,正死死盯着济公。
这是九宫真人座下的虎妖!尹士雄忽然想起开化县志中的记载,声音颤抖,相传此妖能呼风唤雨,吃人无数……话音未落,虎妖忽然张口喷出团黑雾,直冲济公面门。黑雾所过之处,草木皆枯,连青石板都冒起青烟。
济公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口将黑雾尽数吸入腹中。但见他肚腹间隆起个拳头大的肿块,在皮肤下游走不定。忽然,他张口一吐,那黑雾竟化作无数黑蝶,在殿内盘旋三匝后从窗棂飞出,消失在远方天际。
虎妖见状大惊,忽然化作股黑烟想要逃遁。济公破蒲扇一指,黑烟中忽然现出根金绳,竟将虎妖捆得结结实实。虎妖现出原形,竟是个白额虎,额间字金纹在黑烟中闪烁。
圣僧饶命!虎妖忽然口吐人言,小妖也是被逼无奈,那金眼佛姜天瑞以童男童女血祭逼我作祟……话音未落,忽听得殿外传来铜锣声。众人回头一望,竟是巡检司刘国绅带着衙役赶到,手中铁链哗啦作响。
刘国绅见了济公,忙跪地叩首:圣僧大恩,开化县百姓永志不忘!说罢命人将虎妖锁了,又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此乃家传至宝月魄珠,专克邪祟,敬献圣僧。
济公接过锦盒打开,但见里面躺着粒拇指大的明珠,在幽暗殿内竟比烛火还亮。他将珠子抛向空中,那珠子竟化作满天星斗,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虎妖在这星光下瑟瑟发抖,忽然现出原形——竟是个穿虎皮裙的童子,额间还沾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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